隋便原本是想走進堂屋去的,可沒想到原本進了里屋的楊老夫子又走了出來,然后手里邊多了一壺酒和一盤茴香豆。
“站著干什么,坐啊。”楊老夫子瞪了他一眼,喝道。
隋便訕訕一笑,然后趕忙坐在了石凳上。
看著楊老夫子將酒壺和茴香豆放在了桌上,隋便眼角一陣抽搐,在他記憶中老夫子可是滴酒不沾的。
“一切都順利嗎?”坐下身來的楊自在先給隋便斟了一杯酒,然后輕輕推到他面前,神情嚴肅地問道。
隋便輕嗯一聲,“原來的那座天霜山不復存在了。”
楊自在聞言微微一愣,一時間竟然有些不相信自己的耳朵,還以為是自己聽錯了。
隋便看向楊自在,看著這個大半輩子都在為自己,為那個已亡的大隋布局落子的老人,嗓音溫醇地說道:“那個天霜山不在了,我們大隋的仇報了。”
“好!好!好!”楊自在緩過神來后一邊拍著自己的膝蓋一邊接連喝出三個好字。
這些年一直落在自己心上的這塊心病終于了結了。
當初大梁之所以能夠兵臨帝凰城下正是因為有天霜山的緣故。
若是沒有天霜山的暗中出手,起于微末間的大梁本該在虎牢關一役時就該兵敗如山倒了。
那時的楊自在有信心能夠勝過那個大梁,但是他不確信可以贏過那座強大無比的天霜山。
所謂人力有窮時,最終大隋還是在那場國戰敗了。
帝凰城被攻破,阿房宮被焚,烽火連城數天數夜。
這些年來楊自在每每在深夜獨自一人落子,然后復盤,就是為了能夠推翻大梁。
而那座偌大的天霜山也成了楊自在心中一座難以逾越的大山。
縱使他博古通今學究天人,可終究難敵那群動輒騰云駕霧搬山填海的修道之人。
但如今,坐在對面的隋便卻告訴自己天霜山滅了,大隋的國仇報了,這怎能不讓他心神激動?!
隋便看著這副模樣的老夫子,沒有吭聲,只是端起面前的酒杯,然后輕輕同后者碰了碰,最后仰頭一飲而盡。
臉上笑容可掬的老人更是朗聲笑道:“此事確實值得當浮一大白!”
說完便端起酒杯,將杯中酒飲盡。
這次輪到隋便給楊自在倒酒了。
楊自在看著那張滿是笑意的臉龐,將放置在膝蓋上的雙手微微攥起。
雖然隋便并沒有同自己說起天霜山究竟是如何覆滅的,但他清楚,這絕對不會是一件簡單事。
恰恰相反,這絕對是件難如登天之事。
可眼前的這個少年還是做到了。
“吃了很多苦吧?”楊自在輕聲問道。
隋便聽到這番話后倒酒的動作微微一頓,然后抬眸笑道:“其實還好。”
其實天霜山一行又何止是吃了很多苦,他數次都是九死一生,甚至在破除黑棺那次已經是雙腳都邁進了鬼門關。
只是這其中的辛酸苦楚隋便都不能夠同這位老人提起。
這大概就是許多人口中的“報喜不報憂”。
有些事都已經過去了,若是再同心疼自己的長輩提起,只會讓他們更加揪心。
楊自在看著酒杯中的酒花,既然他不愿細說,那自己便不問了。
“就在前不久李湯禪位,大梁太子李濟民順勢登基稱帝,隨后大梁的這位新帝便頒布旨令,大赦天下。”楊自在緩緩說道。
“這件事我在來時的路上已經聽說了。”隋便點點頭,應道:“李濟民這般做無疑又贏得了民心,他大概也是想借此事來打壓有關玄武門之變的流言蜚語。”
說到這,隋便就覺察到楊老夫子看向自己的意味深長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