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上路時,清洗干凈的隊伍幾乎煥然一新,而經過了一整天的休整也讓所有人的臉上有了更多的活力。
在李平那一隊正在行進的兵馬中,有兩個并排牽著騾子前行的漢子非常引人注目,不僅僅因為他們都頗為健壯,也不僅僅因為每一匹騾子上都掛著弓,這兩匹騾子明顯是歸他們私有才是最大的看點。
這是兩個真正的橫主。
此時,其中的那個圓臉黑漢子正擰歪著身子問一旁的國字臉漢子道:“哥,俺這渾身都不舒服,到處癢癢。長這么大,頭一回這么下力氣洗身子,就洗出這一身癢來,這是圖啥?他們管的也太寬了!以后,俺可再也不洗了。”
新任什長馬永扭頭看了看跟在他后面的近二十號人馬,有些不悅的小聲訓斥起來:“就你多事。讓你洗澡竟還有這多說道。你那是從前太臟了,把皮膚洗嫩了才癢的。以后不許再說這種混話,讓弟兄們聽到了還以為我們在編排上官。”
那圓臉黑漢子不以為然道:“俺這不是小聲跟你說呢么!也沒讓旁人聽到,當過這幾年兵,這點規矩我又不是不懂。”
看圓臉黑漢子還是那幅吊了郎當樣子,馬永有些無奈道:“大伙兒全洗好了,惱人的虱子也不怎么見了,不舒服么?再說,這綁腿一打,省了多少腳力,你咋不看這許多好的地方。”
“他們有點門道是不假,選的這鄉間小路也穩妥,可那趙哨長只是個哨長,軍職也太低了點吧!咱們真要跟著他們去南陽?”圓臉黑漢子很有些不甘的說。
“我意已決,你就別發這些牢騷了。趕快回去帶好你那幾個兵,把咱隊長的吩咐都做好了。”馬永嚴肅了起來。
看大哥那一臉堅決的樣子,圓臉黑漢子蔫吧了下來,無奈的牽著騾子走回他那一伍。
繼續南行,趙進他們選擇的依然是在鄉間田野中穿行,并堅決的避開一切城市和大的市鎮。雖然這樣南下的速度會很慢,但卻安全。
傻大個兒劉三則成了他們的最佳向導。
雖然他們的隊伍中有大量的荊楚籍士兵,但能當向導的還就只有劉三一個。這時代的大多數人一般從生下來就沒離開過家鄉方圓十里,即使被抓到了軍隊中當兵去征戰四方,也更多的只是跟著人流在前行,路還是不認識。
劉三看起來傻乎乎,但認起路來卻一點都不含糊。而趙進和史明等人的現代辨識方向技巧和地理知識也進一步確保了方向的正確性。
一路南行,祖國錦繡壯麗的河山也如同一幅連綿不絕的山水畫展現在每一個人的面前。
此時的中國大地還沒有像后世那樣被過度和全面開發,人口更談不上密集,人類的生產生活方式更是還處于相對簡單原始的狀態,到處都是成片的自然風光。
但安心欣賞卻仍然只是一種夢想。
雖說一直在走小路,但路邊草堆、樹林中時常冒頭的累累白骨和眾多正在腐爛的尸體還是不斷提醒著眾人戰爭從未遠離,它的規模、烈度與影響面積更是超乎想像的廣大。
亂世的殘酷大大超出了人們的想像。
此時,河南南部的村野因反復過兵,早已凋敝破敗的不成樣子,人煙不僅稀少,而且到處是殘垣斷壁。好不容易見到活人,看到他們這一大群拿著刀槍的軍漢,也都作鳥獸散、跑得飛快。
即使是那不多還存活的塢堡也都大門緊閉、刀箭伺候。
所幸他們的食物儲備還算勉強,又加上此時正值萬物勃發的夏日,仍處于人類開發初級階段的廣袤大地也能為他們一些野味。
尤其是逐漸離開干旱區后,野豬、兔子、財狼等野生動物資源也開始越發豐富,他們又有史明那個通曉眾多現代捕獵技巧的玩主,再不濟還可以去殺驢子和騾子,這都讓他們的食物供應一直處于還算充裕的狀態。
在不斷的南行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