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遠處的天邊出現了第一縷亮光時,哨長米倉睜開了一直瞇著的眼睛,扒開身上的枯草站了起來。
伸展了一下僵硬的身體后,他又想起了什么,急忙把身下那一大團枯草全都蓋在了邊上的那個十二、三歲小姑娘身上。
這小姑娘是米倉的妹子,但不是親妹,是他叔父家的。
等米倉再次站直了身體時,何老頭不知從哪里鉆了出來并對著米倉用手指了一下胯下,米倉點了點頭。
于是,兩人尋到人群的邊緣,在一棵樹下開始了噓噓。
山林里很安靜,大多數人在經過了大半個夜晚的折騰后都精疲力竭,雖然出于小心和寒冷,有不少人并沒有睡過去,但也沒什么人亂動。
噓噓完,何老頭探頭看了一眼散亂而臥的人群,一把將米倉往更偏的地方拉了拉,然后小聲說:“耿虎昨個兒有事沒事的老去瞟你那妹子,你可要看好了。”
“知道了,他不會如何的,我們的人也不少。”米倉并不太以為意。
“你是哨長,他不過一個隊長。你看他可對你有一點的敬意?還是小心點好。”何老頭顯然十分不放心。
“咱那個哨就是個笑話,一個哨的人還沒人家一個隊的人多,人家怎么可能心甘尊我一聲哨長。”米倉自嘲道。
“那你也是哨長,是被正經任命的哨長,他就只是個隊長,你不能事事都聽他的。再說,咱們同屬趙參將的營頭,你那哨長就是比他那隊長官大。”何老頭很固執。
“可我們的把總是劉世雄,跟其他人不一樣。哪里有人用正眼瞧過我們!你以后也別叫我哨長了,我自己都臊得慌。”米倉無奈的說。
“可不能矮了自己,我們還指著你照應呢!在義軍那里,哨長的身份定然更被看重。若是咱這一大伙人被編成一隊,更緊要到誰來當頭!”何老頭有點急了。
米倉定定了看了一眼何老頭,然后卻苦笑了起來說:“你還存了這心思呀!可沒實力,說這些又有什么用?李盛才那營的逃兵現在皆尊耿虎為首,有兵四十有余。而我算上你那哨同逃出來的還不足三十,如何與之爭峰?至于其余那幾十個剛入伙的你也別想,他們定只會觀望,不可能平白參與我們間的爭斗。”
米倉明顯對形勢早有認識,話說的很順也很溜。
“你總要試上一試吧!”何老頭還是不甘。
看何老頭還是不明所以,米倉嘆了口氣,然后又說道:“我早向耿虎承諾了甘做他的下屬。不然你以為耿虎為何能容我這個名義上比他官長的到現在?不然,我怕是早就身首兩端了!”
何老頭終于愣住了,好半天都沒有反應。
米倉看何老頭再說不出什么而準備往回走時,卻又被何老頭一把拉住了。
只聽何老頭有點激動的說:“如此這般,你更要小心你那妹子啊!”
米倉轉過身,猶豫了一下,然后拉著何老頭的手說:“無妨,耿虎一時不會犯傻。他還指望我們的人給他投義軍時添人數搏好前程呢!這也是他愿意相信我承諾的緣由。如若我手下沒兵或你們都不聽我的,我就是發毒誓他也不可能容我。至于投了義軍之后,我們能不能一個營都難說,再者義軍那里也約模不會讓他胡來。”
何老頭的眼睛瞪的溜圓,一副不敢置信的表情,干吧唧了幾下嘴,卻又什么也沒說出來。
米倉想的比遠比他多,算的更是精細,讓何老頭直懷疑自己這些年的鹽都白吃了。
哨長米倉正是劉世雄的那兩個哨的哨長之一,而何老頭就是另一個哨的那個有點鬼滑的小老頭。
而米倉的妹子則是劉世雄院子里的那個小待女,這也是瘦弱的米倉能成為哨長的重要原因之一,并也因此被大家認為能在劉世雄那里說上話。
否則,米倉一個平平凡凡的古人,一向眼高手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