袋粗壯漢子的臉“騰”地一下就紅了,他辯解道:“人家招的是兵,哪里要咱的命了?而當了兵,我們起碼吃穿不愁。”
老纖夫停下手中的擺弄,怒道:“現賊軍無人能擋,當了兵你以為你那張嘴還能吃上幾天飯,不過是早斷頭晚斷頭罷了,遲早會有那么一天。但我們只要纖纜還在,賊軍也好,官軍也罷,誰占了這里都要有人拉纖,日子總會過下去的。”
方腦袋粗壯漢子很不服的繼續反駁道:“現在賊軍占據了漢水,官軍又在長江上四處劫掠,商旅行人全都斷絕,我們哪里還找得到活。幸李將軍仁義,愿意管咱們飯吃,管他讓咱給他當兵還是當苦力,總比餓死了強。”
老纖夫狠狠的瞪向方腦袋粗壯漢子,說:“老漢吃的鹽巴比你吃的飯都多,見的事多了。人家說啥你都信?天下哪有他們說的那么好的軍伍。”
“老叔公,我們信你哩!這不大家都在等著你拿主意呢嗎!”年輕人打起了圓場。
但方腦袋粗壯漢子似乎并不想完全做罷,他在閉嘴了片刻后又小聲嘟囔起說:“那韓連長說自己大半年前還是礦工,和咱們一樣都是吃苦力的,我覺得他沒撒謊。再看看剛才黃陂縣百姓的熱情,那多讓人掉淚!這總不是假的吧?你沒見過并不見得這世間就沒有,反正我信韓連長,也信這支軍伍。”
老纖夫這回并沒有回嗆,而是耐著性子聽完了方腦袋粗壯漢子的牢騷,也許心中也有所觸動,畢竟這幾天的經歷尤其是剛才的所見所聞完全顛覆了他原有的認知。
他表情煩躁的伸起脖子向遠處的其他船只望去。
在老纖夫目光所定的一艘略大些的船上,一個高大威猛的持刀漢子正在一群纖夫之中爽朗的談笑著。
纖夫們都知道那個人叫韓九,大半年前還只是一群礦工的頭頭,現在已經是一個不愁吃穿并有官身的軍爺。
那是一個爽朗的人,也是一個值得信任的人,纖夫們幾乎本能的就可以識別出他同他們原是一樣的人。
韓九的身上有太多出大力下大苦的人才有的特性。
韓九其實在昨天下午就已經專門和老纖夫談過了,不過老纖夫并沒有給予韓九任何明確的意見,不過在別處韓九應該是有所收獲,而且他目前還在繼續努力。
看的出來,韓九和這支軍紀嚴明的軍隊非常看重纖夫們,并想拉他們入伙。
但老纖夫的生活經驗告訴他,事出反常必有妖,他們這樣的人什么時候被人當回事了,這好像十分的不正常。
不過,其他的很多人并不這么想,更多的人還是更愿意相信眼前的利益。
年輕的纖夫終于也有些急了。
他小心的說:“老叔公,你也是有個態度啊!咱們的活已經結束了,后面這些船都順著水走,不用拉纖了。可我們還繼續吃人家,喝人家的,甚至還坐著人家的船不用走路,這不成了厚臉皮了么!”
“急啥!到地方再說。大部分人不都還沒拿定主意嗎?”老纖夫不耐煩道。
老纖夫在這里態度死硬的不著急,韓九可急壞了。
雖然韓九在故作輕松,可眼睛卻一直在不經意的往老纖夫的船上瞄,他的心里郁悶極了。
自己的戰友們在涢水邊打了一場令人眩暈的痛快仗,可自己卻接了勸人從軍這么個費心勞力的破活,然后還完成的稀碎。
他都不知道怎么跟李平交代了。
那個倔強的老纖夫是所有纖夫里年齡最大的,威望也是最高的。他不松口,他的隊伍不帶頭,大部分纖夫隊伍就都跟著觀望。
這不扯了嗎!
可李平直接下達給韓九的命令卻是利用其特有的現身說法優勢力爭讓大部分纖夫加入他們。
道理很簡單。
纖夫們雖然普遍年齡并不小,并且長期特定的勞作習慣也讓他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