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穆十四娘
“父親原本另有親事,是祖母娘家的女兒,后來染病生故。景家不知如何說動了祖父,兩家結了親。”說到這,洛玉瑯似乎猶豫了一下,穆十四娘感覺到他握手的力道明顯增加。
兩人沉默著走了一段路,洛玉瑯輕幽幽說了句,“與父親洞房之夜的,是母親。”偏頭看到懵懂的穆十四娘,卻不想去解釋。
“之后,父親自然是發覺了,那時,母親已經有了我。”
“等我出生之后,兩府皆如愿以償,唯有母親回到景家之后,再沒了機會回來。”
“父親自然是想給她名份的,可最終等來的,是母親已立誓終身青燈古佛,再不見人。”
說到這,洛玉瑯又沉默了好一會。
“她如此退讓,還是沒尋來生路。景家為了免除后患,竟逼她另嫁他人。”
停下腳步,專注地看著她,“所以,她做了最大膽之事,獨自一人逃出家廟,直奔紅崖山。”
說到這里,穆十四娘已全然明白。
“父親得知之后,親去紅崖山尋過,始終無果,至此之后,孤獨渡日。”
“我則在八歲那年,于父親酒醉之后聽到了大概,憑著一腔孤勇,不過剛剛學會騎馬而已,就只身一人離家去了紅崖山,洛誠他們雖然追上了,卻迫于我的執著,陪著我一同爬上了紅崖。”
“我與你一樣,也不信那鬼神之說,于是趁他們不備,攀著崖上的藤蔓就下去了。”
“其實到現在我都沒弄明白,為何我會昏迷。”
“洛誠他們是在藤蔓上尋到的我。”
“之后的事,你應該聽過,父親四處尋醫,輾轉尋到了玄誠道人,給了我一道符文,讓我死里逃生。從此后,我便常年一身紅衫。”
說到這,從荷包里拿出了那道符紙,之后整個人愣在那里,穆十四娘好奇地探頭去看,上面的符文比上次看時又淡了許多。
“成親前日,我還看過的,并無不妥。”洛玉瑯仔細地看了又看,“真是玄妙。”
“玄誠道人還是沒有蹤跡可尋嗎?”穆十四娘覺得,要明白其中的緣由,自然是要尋到畫符之人解惑。
洛玉瑯搖頭,“每次探到蹤跡,等找過去時,又不得其蹤。”
“符文轉淡,次次皆與你母親有關,說不定是她老人家心愿漸消吧。”洛玉瑯及時糾正了她,“現如今,亦是你的母親了。”
穆十四娘倒也干脆,“是我失言。”朝著景妍冰墳塋的方向拜了拜,“母親,千萬莫怪。”
“父親曾說,母親是最心善之人,不會怪你的。”洛玉瑯見秋風乍起,為她擋了涼風。“風大了,我先送你上馬車,再去接父親。”
或許是吹了涼風,回去的路上,總能聽到前方馬車內傳來的咳嗽聲,“天氣漸漸轉涼,父親舊疾又犯了。”洛玉瑯看向穆十四娘的眼神滿含內疚,“想我以前也是不孝,從未曾關心過他。”
“我聽娘親說過,患此疾者,最諱傷懷,只要心胸寬闊,日日開懷,無藥也能好上三分。”穆十四娘發現洛玉瑯看自己的眼神有些奇怪,“郁結成疾,本來就是由心而起。”
“夫人見解頗為到位,日后父親能否開懷,全看夫人了。”洛玉瑯伸展了手腳,卻只敢將手撐在廂壁上,連穆十四娘的衣衫都不敢碰。
“我既嫁了你,自然該孝敬公婆的。”穆十四娘誠懇的話讓他更加暖心,“好,晨昏定省,父親再莫想偷閑了。”
“我豈是那樣不知趣之人,父親既然喜歡清靜,我斷斷不會常去驚憂他的。”洛玉瑯卻搖頭,“不可偷懶,放心,你起不來,我自會來叫你。”
快到府門前時,洛玉瑯說道:“府里那位,雖是我的仇人,可仍是你的婆婆,待會行禮時,不論她說什么,你都莫要作聲,由我來應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