甘憲遲疑了一下答道:“你我皆百姓。”
文易道:“對,你和我都是市井百姓出身,我們就應該站在普通百姓的立場上考慮問題。”
“我們出人頭地的目的不應該是為了奴役百姓,而是為了改善百姓的生活,讓他們的日子好過一些。”
“這才是最符合圣賢本意的做法,這才是大丈夫應該有的理想和抱負。”
甘憲陷入了沉思,還是那句話,這種思想前所未見可越琢磨就越覺得有道理。
他內心深處被觸動,產生了一股情緒,人就應該是這樣的。
文易停了一會兒給他反應時間,然后才說道:“你的問題不用我回答,先賢已經給出了答案。”
“剛才你說的那種方法叫愚民之法,也是最愚蠢的方法。”
“豈不聞防民之口甚于防川,又有言堵不如疏,真正正確的做法是開啟民智。”
“荀子·富國篇有言:故不教而誅,則刑繁而邪不勝;教而不誅,則奸民不懲……”
“……要告訴百姓什么事情可以做,什么事情不可以做,他們知法懂法才能守法。”
“有不公的地方不能裝作沒看到,也不能通過愚弄百姓來解決。這樣做只會讓不公變本加厲,最終導致天下大亂。”
“最好的做法是把不公解決掉,有土匪惡霸就抓起來按律處置,有貪官污吏也及時用國法來懲治。”
“百姓非但不會不滿,反而會更加忠誠。有死亡的威懾在,百官心中也會有所忌憚不敢太過于肆無忌憚。”
“如此方能長治久安國祚綿長……甘先生以為然否?”
甘憲恭敬的行了一禮,心悅誠服道:“聽君一席話勝讀十年書,謝文郎君教誨。”
文易心中也喘了口大氣兒,其實他對這玩意兒了解也不多。
只是把前世在網上當鍵盤俠時候的精神拿了出來,也別管先賢是不是這個意思,先說出來再說。
說錯了就裝死,說對了那自然是趾高氣昂。
剛才那些話,只是把先賢的話和他自己想說的話,牽強附會強行揉捏在一起。
嘴上說的滔滔不絕,實際上心里非常虛。
但見到甘憲的態度,他就知道自己胡謅的話貌似還真有三兩分道理,否則也無法說服他。
實際上他太妄自菲薄了,他是站在歷史長河上和甘憲交流。
很多二十一世紀常識性的東西,那都是經過上千年演變而成的精髓。
拿到一千七百年前的東晉,可能就是能開山立派的一把鑰匙。
當然了,這和甘憲法家門徒的身份也有很大關系,法家本身就具備革新精神,接受新事物的能力較強。
要是換成儒家門徒,這會兒估計兩人已經打起來了。
通過一番交談,文易也看出了甘憲是個可以改造的對象,所以果斷收下了他。
閬湖勢力又多了一員干將。
回去之后文易拉著他促膝長談,兩人一個基礎扎實,一個有超前的眼光,都覺得獲益匪淺。
閑談間兩人為閬湖地區的立法根本定下了基調。
以人為本。
文易說道:“人才是一切的根本,我們所做的一切也都是為了讓廣大的人民生活的更好,律法的建立也要基于此。”
“前朝許多嚴刑峻法都可以廢除,比如腰斬。還有許多不符合人道的禮儀也要廢除,如殉葬。”
殉葬不光是口頭廢除,還要立法用人殉者死罪,同時還要在道德上對這種行為進行譴責。
當然,兩人產生的分歧也非常多。
甘憲在忍無可忍的情況下直言:“您把人想的太善良了,已經到了盲目的地步……”
“并非所有的人都能和您一樣為他人著想,窮人固然可憐,但他們成為富人之后并不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