魯迅先生曾經說過,幸福的人大致相似,苦逼的人生則是各有不同。
朱曉松所頭疼的,無非就是地盤擴張速度比預期要快從而人才和人手不夠用的問題,而阿桂要頭疼的可就不像是朱曉松這種略帶著幸福的煩惱了。
朱曉松和陳泰來等人的存在,對于阿桂來說就像是懸在腦袋頂的屠刀一樣,而且還是兩把屠刀同時懸著,隨時都有可能落下來。
阿桂的心里很清楚,一時半會兒的沒能剿滅朱曉松和陳泰來沒什么大不了的,畢竟我韃清盛世,總會有人吃飽了撐著沒事兒干,口口聲聲的喊著要反清復明,早他娘的習慣了,問題是如果一直不能剿滅朱曉松和陳泰來,反而再讓兩人坐大,那可就真個要命了。
要知道,人家明興是姓富察的,就算最后有人要為這事兒背鍋,那也是自己這個姓章佳的欽差大臣先頂上去,怎么著都輪不到富察·明興這個山東巡撫。
關鍵是明興找西夷買的燧發槍卻又遲遲不能到位。
一想到燧發槍遲遲不能到位,阿桂就很頭疼,忍不住就想催促明興:“那些燧發槍到底還需要多長時間才能運過來?早知道這么慢,當初還不如找真的西夷買上一批算了。”
阿桂急,明興同樣也急,畢竟這逆匪都出在了山東,又引得湖北白蓮教和甘肅田五、大琉球林爽文都跟著造反,說是天下震動也不為過,自己這個山東巡撫無論如何都難逃干系。
可是沒辦法,這燧發槍得先讓工部那邊造出來,然后再從西夷的手里買過來,這一來一回的,時間難免也就慢了些。
想到這里,明興也忍不住嘆了口氣,說道:“要不然,咱們就找幾個真的西夷試試?”
只是還沒等阿桂點頭同意,一個粘竿處的探子卻是走進了濟南巡撫衙門的大堂,先是向著阿桂和明興行了個打千禮,接著又從懷中掏出一疊低,交到了阿桂的手里:“兄弟們傳來的消息,現在整個登萊地區都有人在傳播朱逆的文章,尤其是萊州和沂州,這種朱逆所謂的報紙已經成了當地百姓茶余飯后的談資。”
阿桂展開所謂的報紙,慢慢打量了兩眼后卻是心中一顫。
只見這份所謂的報紙右上角寫著孟良崮周報五個字,再往下的位置,則是寫著論語中的一句話:微管仲,吾其批發左祍矣。
其后的一篇文章,一半的篇幅被用來論述金國偽儒郝經所提出的‘今日能用士,而能行中國之道,則中國之主也’,另一半的篇幅則是公然指責雍正爺在《大義覺迷錄》中篡改韓愈《原道》文章的行為。
再其后的一篇文章,則是列明了我韃清自關外至入關之后的一系列事跡,連老奴努爾哈赤在遼東時屠復州、捕殺無谷之人等等事跡都給翻了出來,其后的揚州、嘉定、江陰、濟南、廣東、大同、四川等等事跡更是挨個統計例舉,直言“屠戮幾近萬萬,千古未見此惡行。”
看完這幾篇文章之后,阿桂就恨不得立即把朱曉松給凌遲處死。
那篇微管仲的文章還好一些,但是后面那篇遍數建奴光輝事跡的文章,就真個能造成天下震動!
別人不知道這篇文章的真假,身為武英殿首席大學士的阿桂卻是很清楚,那篇文章里面所寫的事跡,既沒有刻意抹黑我韃清,也沒有刻意夸大事實,只是用幾近于無情的筆墨,把我韃清的“光輝事跡”都給列舉出來,就算是想要辯駁都無從辯起。
怎么辯?
四川那三、四百萬的冤魂還能栽贓到張獻忠的頭上,畢竟張獻忠一個死人是不會站出來說話的,可是剩下的呢?
是揚州十日不存在?還是嘉定三屠不存在?是大同之屠不存在?還是廣東之屠不存在?又或者說,留發不留頭的規矩是虛構出來的?
辯無可辯!
明興眼看著阿桂的手都有些哆嗦,心里一時忍不住好奇,問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