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墨對于成龍說的話是九分真,一分假。
假的地方就在于他其實挺希望于成龍能夠棄暗投明投效自己的,他現(xiàn)在手下的確眼中缺乏人才,尤其是能夠獨當一面的那種大才。
但是這話出自于某種傲嬌和一些話術小技巧,是不太方便說出來的。
于成龍一個六十四歲的老頭,用后世的話來說就是他經(jīng)歷的足夠多的事情讓他的三觀已經(jīng)非常的牢固,不像是血氣方剛的年輕人那般可以輕易被幾句話就能說動。這些人內心都有自己一套判斷人事的標準和原則,而且非常的堅持這種原則。
無論這種原則在外界看來是多么迂腐固執(zhí)或者陳舊保守的,但是卻正是這樣的原則和標準才造就了他們?yōu)楹笕算懹浀穆暶?
海瑞其實也是這種人。
這種人要想改變,他們不會輕易相信別人的言語,卻會相信自己的眼睛和內心。只要他們眼睛看到的,耳朵聽到的東西觸動到了他們的內心,很多事情就會慢慢發(fā)生改變了。
所以沈墨表面上承諾給于成龍自由,可以放他隨時離開,但是他相信于成龍不會輕易離開的。雖然目前他不會答應投靠,但是肯定會利用當俘虜?shù)倪@次機會來趁機好好了解一下沈墨的底細,以便知己知彼。
沈墨根本不擔心于成龍此舉能夠對自己造成某種威脅,他真正的底牌外人永遠是不可能知道的。
雖然于成龍沒有答應投效,但是卻有一個人的表現(xiàn)出乎意料,那就是祁陽知縣卞和平。
卞和平是陜西延安府人,算是李自成的老鄉(xiāng)。這位倒是個正兒八經(jīng)的進士,三十六歲考上進士,在京城翰林院當了三年閑差,吳三桂死了之后,湖南被清廷收復,大量官職空缺出來。他趁機自請外放,就當了祁陽知縣。
到如今還不滿一年,可以說湖南的官大部分都不滿一年,因為吳三桂死了也才一年左右。以前這些職位上都是西選官。
所謂西選官,就是指的平西王府選的官。據(jù)說以前,南方某個地方一旦有官職空缺出來,清廷和吳三桂的平西王府都會派出官員去上任。而南方基本上就是吳三桂的地盤,距離又近,所以往往都那些西選官到任的早。
康熙派來的官到任一看位子早被人占了,只好灰溜溜的打道回京。
所以,那時候人人爭當西選官,吳三桂也趁機用來賣官賺錢,也趁機籠絡了不少人。
卞和平自愿投效的事情沈墨知道之后的確很有些意外的,因為從這個人之前為了抵御自己而做出的種種措施上來看,其人都是忠于清廷的。這種突然的轉變讓沈墨不得不懷疑此人別有用心。
不過沈墨也沒有急著否定,而且這還是第一個主動要投效自己的進士,所以就算表明一種態(tài)度,沈墨也不能輕易拒絕,所以他略作思考后讓人將卞和平帶到了知府衙門。
卞和平看起來很有投效的誠意,不僅主動將金錢鼠尾剪掉,而且換上了一身漢服深衣,還帶上了一頂方巾,只是腦袋光溜溜的看著有些滑稽。
“卞和平見過沈總鎮(zhèn)。”
卞和平是一個容貌威嚴的中年人,頜下三縷長須修建的整整齊齊,語氣中正平和,行禮一絲不茍,相貌堂堂,是那種讓人見第一面就覺得靠譜的人。
沈墨抬抬手表示免禮,看著他開門見山道:“你之前大張旗鼓的抵御我軍,如今成了階下囚才三日就要投效我,不免轉變的也太快了,你作何解釋?”
卞和平拱手道:“之前抗拒總鎮(zhèn)大軍,是因為彼時我是祁陽知縣。既為知縣,便有守土牧民之責。而總鎮(zhèn)你卻是舉兵起義,對抗朝廷,你我屬于敵對雙方,我之種種舉措,不過是在履行作為知縣的職責,何錯之有?那是出自公心。”
“而如今,我成了總鎮(zhèn)的俘虜,且又貪生怕死,所以也不愿為朝廷殉職。就算總鎮(zhèn)放了我,我既有失守之罪,朝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