維持平山郡的正常秩序,是救災的大前提,只要平山郡內秩序不亂,那憑借城內的三千石糧食,楊清源也能撐上一段時間。
朝廷的糧食已經從黃河支流北上,但到了冀州境內之后,多段河流冰封,只能改道走陸路運往各郡縣,運糧效率一下子就低了下來。
原本一船糧食少則數百石,多則上千石。
該走陸路之后,只能靠運糧車慢慢運輸。
“趙郡丞,到目前為止,朝廷運來了多少糧食?”
“大人!哪有什么糧食,除了運來的第一批一百五十石粟米之外,便再無援助的糧食了!”
談到此事,趙郡丞的語氣之中滿是悲戚。
楊清源的原本的目光頓時凝重起來,按照正常的推算,第一批運送至冀州的三十余萬石糧食怎么也應該到了的,但這么長時間竟然只有一百五十石分到了平山郡,冀州刺史王景不是庸官,這其中肯定是出現了什么變故。
“城中糧商可有糧售出?”
“城中的糧行、米行都還要存糧,但是價格已經抑制不住了!現在這些糧商一斗米就要價六百文!”
提起此事,郡丞就窩火之極,這些糧商抱成一團,對抗官府,在大災之際哄抬物價,大發國難財,偏偏還拿他們沒辦法。
“六百文?!”楊清源原本淡定的面容也不禁驚訝。
糧價在平山郡竟然上漲了十倍,劉昌病倒之后,這些奸商無人可制。
大災面前,最可怕不是天災,而是人心。
“這是劉大人病倒之后的事情?”
郡丞搖了搖頭,“糧價在劉大人病倒之前,就已經開始飛漲了!其中為首之人是平山郡的巨富陳丙。此人聯合郡中其余糧商一齊抬高糧價對抗官府。”
“所以糧商都參與了?”
郡丞搖了搖頭,“也是有幾家有良心的,不愿意在國難當頭之際大發橫財,但是陳丙遣人以平價將這些人的糧食全部買走!再以高價賣出!”
“劉大人攜年邁之軀,前往和陳丙商議,但是陳丙故意將劉大人帶著一處涼亭,以商談為由整整在涼亭之中坐了一個時辰,劉大人年邁體虛,這才感染了風寒一病不起。”
郡丞想到這陳丙就怒火中燒。
“一介商賈安敢如此橫行?!”楊清源聽聞此人行徑,還真是有些心機。
郡丞補充道:“不僅如此,這陳丙為人更是狠辣果斷,劉大人見商談無果,想要派差役查封他的糧倉,不料此人喪心病狂,竟然一口氣焚燒糧食五十石,并且揚言,若是劉大人硬搶糧食,他寧可縱火焚毀人糧皆亡,也絕不讓枉法昏官搶糧。”
“而且此人與京中高官也有聯系,還揚言要去京中告劉大人枉法為惡,濫用私權!”
楊清源的目光之中已經帶著冷意,“此人有功名在身?”
單單一介商賈應該沒有這等膽魄,士農工商,商人墊底,大部分能成為一方巨富的,若不是有功名在身的人就是家中有當官的當靠山,不然等不到發家,就被其他士紳瓜分了產業。
“此人是永安元年的舉人。”
楊清源點了點頭,這就正常了,如果說普通百姓是被統治階級,秀才是在想盡辦法向統治階級靠攏,那舉人就是妥妥地統治階級。
舉人雖然不能直接任職,但已經成為了后備的官員,類似于縣丞、縣尉、或者學官,若是關系背景大一些的,甚至可能出任一縣縣令。
懂律法、有知識的人一旦為惡,其破壞性遠遠大于一般的盜匪。
要想真的做好賑災工作,就必須收拾了這個懂法的惡人。
想在大理寺面前當法外狂徒?不存在的!!
但是動這個惡商之前,楊清源還需要做一些準備工作。
“趙郡丞,平山郡城防軍何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