城南五里有個村子,荒廢已久,名曰三里亭。
這倒不是崇安縣的人算數(shù)不好,而是原先的官道蜿蜒曲折,西通龍虎山、北接衢州項山,村子離當(dāng)初的縣治正好三里。后來被山洪泥澇嚴(yán)重?fù)p毀,才沿著山麓重修了官道,此時村子已經(jīng)距離五里不止了。
但更早之前,當(dāng)這個亭還沒人居住的時候,這里還是個一個鮮為人知的地方就有名字,叫做草鞋峽。
按武夷當(dāng)?shù)氐恼f法,傳說這里曾有穿著草鞋的仙人居住,每日就在山場樵采煉丹,直到有天不見了蹤影,住的地方卻豎起了一座石塔收掩骷髏,每逢風(fēng)雨天陰,谷中就能聽見鐘鼓之聲。
三人沿著廢棄的官道小路越走越遠(yuǎn),陰涼的氣氛逐漸明顯,加上沿途溪流的浸潤,周圍草木圍攏愈加蔥蘢,怪鳥嘯木、老蟲鳴野,給這條深夜道路又增添幾分幽黯的氣息。
“我收回之前的話,除了會挑隊友,你們更會挑地方啊……”
江聞走在路上,專心聽著鞋底窸窸窣窣摩擦地面的聲音。
沒有人想到,紅豆母女會把隱匿地點放在這座荒廢已久,連本地人都不太清楚具體地點的村子里。
“膽小鬼,我們行走江湖義莊都住過,這算什么。”紅豆嗤之以鼻。
荒煙蔓草,古道蕭條,一輪明月分明朗照在夜空,卻向荒村的殘垣間投下更深湛的陰影,樹葉滾動著不見,仿佛有活物在蠕蠕作響。
三人來到村門口高大的社樹前,風(fēng)吹響了老樹,葉片枯榮不一,在地上落滿蕭蕭黃葉。一座土地小廟已被夷平,其中沒有泥塑木偶,只供著一塊石頭。
村外望去沒有見到一絲燈火,紅豆查看了許久,也沒有看到朱小倩在樹邊刻下約定好的記號。
“難道他們那一路出事了?”
江聞隱隱覺得不安,早上還聽面攤老板講鬼故事,當(dāng)天就來到了事發(fā)地點,還是浪催的午夜時分,他真的是鐘萬仇辦走讀——憋不住了。
洪熙官仔細(xì)思索著,也察覺到了一絲不妥,但是理性仍占據(jù)上風(fēng)。
“不太可能。追兵被我們牽絆了許久,不應(yīng)該輕易趕上他們。剛才還特意回去周邊打探,鎮(zhèn)上也沒有分兵的跡象。”
紅豆姑娘滿不在乎地說道:“我娘應(yīng)該是帶著七個孩子,走路比較慢罷了。咱們先進(jìn)去等他們。”
進(jìn)入了荒村之后,三人還是不放心地搜遍了各個處所,十幾處農(nóng)宅破敗不堪,奇怪的是家家戶戶門口的墻根都埋著著一塊圓石,半露在外面。
一番翻找后,只找到石灶、石碾、水槽、木椅等殘跡,并沒有煙熏火燎的痕跡。
當(dāng)年看來確實沒遭到兵災(zāi)火難,而是因別的事情荒廢。
來到了紅豆母女提前布置好的藏身地——一座四壁尚好的房子,三個人才先后藏進(jìn)屋子里,也不點燈,靜待著外面的動靜。
剩下的時間,三個人只能在屋里大眼瞪小眼。
室內(nèi)昏暗無光,本應(yīng)該什么都看不見,偏偏習(xí)武之人必修課里就有眼功環(huán)節(jié),能夠做到暗室視物,畫質(zhì)頂多從彩色變黑白的差距。
可紅豆可能是忘了這一點,她借著屋子沒燈,大眼睛直勾勾地瞧著洪熙官的側(cè)臉。
對此,江聞只好眼觀鼻鼻觀心,表示貧道乃出家之人,早就堪破了男女間虛妄之情,只有對天下蒼生的大愛……
可是我好嫉妒你們啊,明明屋子里有三個人,在愛與被愛間,只有我是選項e,我是pnb,是五排里的第六個人,是西裝的備用紐扣,是被雨淋濕的小狗。
洪熙官可能察覺到了紅豆的視線,也感覺到江聞的怨氣,神情略顯落寞地?zé)o視了一切,語氣卻依舊冰冷。
“江道長,你的毒傷真的不要緊嗎?”
江聞撇了撇嘴,表示這個男人真擰巴,明明也對紅豆有好感,卻連先開口都不愿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