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山里從事封建迷信活動來看,江聞就不可能對文盲占主體的江湖人士有太高的期待。
其中明明有人都喊出“地龍翻身”了,過了一會兒還能興致勃勃地看熱鬧,簡直離譜!
因此他選擇用自己的眼睛,清清楚楚去看這些鑿齒之民。
這些鑿齒之民雖然能直立,但佝僂著身體,手拿著簡陋的長矛和石器,身上還有部分毛發蓬亂開叉,用簡單的獸皮包裹著身體,空洞的嘴里沒有發出任何聲音,外貌干癟枯萎,皮膚上甚至有朽蛀腐爛的尸斑。
不似人形。
依靠怪人扔給江聞那臭烘烘的獸皮,兩個人就安之若素地隱藏在了樹林里,窸窸窣窣的腳步不斷經過,卻也沒有發現他們兩個。
離得更近,江聞看見樂這些鑿齒之民并不是牙齒如鑿子,而是門齒全部被敲下來,空洞洞地翕張著。
更離奇的是,有的頭骨的眉骨位置被直接擊穿,有的是后腦部位被砸裂;比較夸張的則是整塊面部部分被砸得稀巴爛,導致這部分頭骨的面部一團模糊,連基本輪廓都看不出來。
但是他們都移動著,磨牙吮血,神態木然,嘴里不時吐出血舌。
「其面如革盾,黝澤,無眼、鼻、口、耳;常吐舌,赤如丹砂,長三四尺,向人噏張輒死。」的鑿齒之民?
放屁!
這分明是出自某個原始部落里,在恒久之前就死亡埋葬在崖洞里的人!
從他們攜帶舊石器風格的簡陋石器,和略顯怪異的腦部骨骼來看,腦容量最多在800~1000毫升之間,突出的面骨與現代智人都有明顯的區別,甚至可能是湮滅在時間長河里的某支猿人,在這個荒誕離奇的夜里,從歷史的縫隙之間搖搖晃晃地爬出來了!
“你們這些人,實在是很不友善。”
江聞感覺頭大如斗,趴在矮山臥倒在荊棘里悄悄觀望,忍耐著邊上人的嘮叨,假裝什么都沒聽見。
在地震發生的時候,江大掌門剛剛趕到閩越古城外圍的山路,到處都是樹木折斷、山石滾落,一派天塌地陷的景象。
這個路過的家伙就是這時候出現,饒有興趣看著江聞用超乎想象的靈活身法,在密林間閃轉騰挪對抗地震,最后實在看不下去了,才出手把江聞救走。
數落還在繼續。
“我先說第一次,我在崇安縣外面討飯忽然碰上那隊兵,上來就想要打我,是我影響市容市貌了嘛?”
怪人的口音也很怪,介于江聞勉勉強強能聽懂和完全聽不懂之間。
“最近的一次就是剛才,我在坑里面睡得美滋滋,這幫人進來又敲鑼又打鼓,還到處打架。大家和平一點不好嘛?”
江聞假裝沒聽見,怪人盯著山下的人接著嘮叨。
“來這里這么久,從來都碰到不愉快,最多就是住在三里亭要飯的時候,被那些行腳商人白眼兩下,怎么你們一來就給我搞事情啦……”
這個人頭發亂糟糟,又臟又亂,味道也像曬干的海帶,身上破衣爛衫修修補補,厚度遠遠超過了普通人的需要,拖沓在地上蓋住腳面。
……原來鄉野異聞里,什么無腿女人要人肉吃,就是這人搞出來的嗎?
江聞忍不住打量了一下,實在想不通怎么會有人這么奇怪,明明頭發長得像個野人,胡子卻絞得干干凈凈,打理得一根都沒有。
“大師,你說你住在三里亭和閩越王城?可是這兩個地方據說都鬧鬼,你住這里不怕的嗎?”
“鬧鬼?”
怪人聽到這話,猛然怪笑了起來,“小伙汁,老人家我在這里住了一百多年,可從來都沒有見過鬼哦……”
“這笑話一點都不好笑啊,雞婆大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