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詭秘武林:俠客揮犀錄
走出北帝廟后江聞還在思索著,發現自己心中的疑慮,更多的還是來自于手中這塊玉璜。
關于蟠虺紋玉璜的來歷,李行合雖然說得十分隱秘,似乎只是誤掘開了一座古墓,從中拿到了這個寶物??蓮V州城中所謂的風水寶地何其稀少,還要有石脈入穴這樣的獨特形勢,更要能藏有這塊花紋詭譎復雜的秦漢之寶。
將幾個因素融合在一起之后,江聞第一時間聯想到的是廣州城北象崗山中,那座本應該在二十世紀八十年代,才誤打誤撞被發現的第二代南越王趙眜墓。
從方位來看,象崗第二代南越王墓坐落在番禺城的西北角上,當初屬于附郭之野,如今正是在鎮南王府的范圍之內,既是離城比較近的大墓之一,顯然也符合尚可喜派人尋找風水寶地的隱秘性。
江聞只可惜自己仍舊不知道,里面被挖掘開了多少。這座墓葬藏于象崗山腹心深處20余米,包括“文帝行璽”金印、“趙眜”玉印以及玉角杯等珍貴文物,千萬別落在了這幫渾人手中!
這不是江聞莫名的杞人憂天,墓葬寶物被提前發掘很可能會導致文物徹底毀壞失傳,而尚可喜突然發瘋想給自己挖墓示拙,很可能也只因為江聞給耿精忠出的誅心上進之計。
這樣算下來,自己豈不是間接成為了罪魁禍首?
宋代方信孺《南海百詠》,就曾引劉宋人沈懷遠的《廣州記》說:“孫權時,聞佗墓多以異寶為殉,乃發卒數千人尋掘其冢,竟不可得。次掘嬰齊墓,得玉璽、金印、銅劍之屬。而佗墓卒無所知者,且佗死于武帝之初,至孫權時方三百載有奇,已尋掘不可得,至今千載,益不可考。”
這條資料如確實可信,則南越國三主嬰齊的墓已早被孫權所掘,墓中寶物卻無一流傳于世,最后大概率變成歷史長河中兵燹踐踏之后的土灰瓦礫,不得不讓人扼腕嘆息,只怕南越王趙眜的墓也會陰差陽錯地步了后塵。
江聞一邊胡思亂想著,袁紫衣此時卻意氣風發,力挫惡人的喜悅正伴隨著江風拂面,覺得胸中塊壘漸消,只想找到自家的嚴詠春姊姊,好好說道這幾天的事跡。
“各位父老,你們家住何方,我護送你們各自回去,絕沒有人再敢欺負你們!”
她對疍民們慷慨承諾,卻只換來了神色黯然的疍民們連聲嘆氣,嘆得袁紫衣滿心疑惑,怎么他們似乎沒有獲救的喜悅。
過了半天,才有疍民吞吞吐吐地解釋道,他們本是合浦的疍民,數日前被尚家大肆搜捕抓走,自己賴以為家的船只已經被鑿沉,合浦更是兵燹連連,想來此時是哪里也去不了。
袁紫衣從蜀中一路過來,又只駐足廣州城內,自然不太清楚這些疍民身份的含義,更不清楚疍民口中的困難謂何,而江聞從福州而來,自然對這些遍布閩粵的特殊人群便多了幾分了解。
早在宋代,這些疍民就有諸多稱呼,據宋代梁克家《三山志》載:“白水江,舊記縣東北百七十里,《寰宇記》白水郎夷戶也,亦曰游艇子,或曰盧循余種,散居海上......”
所謂孫恩盧循余種,就是東晉時被驅逐到海上的海賊之屬,還有觀點說疍民是被漢武帝滅國的閩越人后代,或者認為是元朝滅亡后為避漢人報復而下水的蒙古人后裔,乃至元末明初兵敗下水的陳友諒余部等。
這些傳說不一而足,證據也虛無縹緲,卻全都指向一些不太光彩、帶著原罪的陰暗身份,以至于千百年來的疍民群體雖然依水而生隨處可見,卻總是飽受各種各樣的歧視與侮辱,被權力者掠奪與奴役都成為了一種常態。
依擁有后世見聞的江聞看來,這些貌似隱秘而不堪的身份,不過是主體族群對于少數者下意識的妖魔化,與閩粵諸地的土客矛盾無異。漢人與胡人之分別,文化較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