語。他們的目光都按照固定的頻率,微不可察地時常往向廳堂深處、重重屏風隔斷遮擋的后廳。
天井的熹光透過屋檐灑下打落在地面,拉伸出了無限拉長的兩道遙相對峙的身影,只是因為影子太過削直、太過堅決、太過安穩,才會被人誤以為只是兩根廊柱的斜影。
―――而輕微的說話聲夾雜在惱人的雨水中,也隨著風慢慢地飄了過來,字里行間含混不清,就像是一聲聲隔水傳來的錯覺。
消失許久的江聞仍是道袍玉冠打扮,模樣也未見得多么瀟灑,可他負手望天良久緩緩說道,心意杳杳似乎與羽類齊平,視線卻連一刻都沒從駱元通身上移走。
在這一個時辰中,江聞就已經千方百計打聽關于駱元通的消息,可面前的老狐貍卻一個字都沒有透露,只顧著這樣與自己遙遙對峙,擺明了是等著自己耐心耗盡自行離開。
“駱老前輩,我們在這里站了這么久,外面的人等急了吧?”
須發皆白的駱元通面帶微笑,既不配刀也未帶劍,彷佛真是一個金盆洗手不理世事的閑云野鶴,身影輕飄微渺,隨時都會和暮色慘澹的天穹融為一體。
“江掌門,老夫說了還沒到時候。”
駱元通慢條斯理地說著,伸出空空如也的手,卻把左手背在身后,緩緩捋髯,“江湖同道因為老夫之事被牽連追捕,我自然會保他們安然無恙出城,可江掌門所說的東西,老夫卻是聞所未聞,恐怕要讓你失望了。”
江聞不置可否地搖了搖頭。
“那個騙子說的話我當然不會相信。我反正不知道他說的是真是假,就干脆讓他去陪死人說話,等他謊話說累了、說窮了,肚子里自然就只剩真話了。”
“原來如此。”
駱元通隨口附和著。
他的身材極為高大,手掌也寬闊無比,閑極無聊的右手不時虛握著,江聞微微瞇眼,發覺他的身體重心正微不可查地在周身挪移著,彷佛正演練一套威勢極重、沉凝至極的刀法,即便尚未出手也已經銳不可當。
“駱前輩,晚輩有個不情之請,可否見識一下駱家的刀法?”
江聞換了個話題緩緩說道,彷佛只是一個武林中人見獵心喜,想要與江湖前輩討教幾招。
可駱元通聞言卻哈哈大笑,忽然抬手握拳收住勢頭,江聞只覺得他又從虛實不定的用刀姿態,變回了一株風雨不動的青松翠柏。
“江掌門怕不是忘了,老夫已經金盆洗手不再動武,怎么能破了規矩呢?倒是江掌門的‘君子劍’藏劍于匣、待時而動,今日還不打算出鞘嗎?”
一老一少的兩人笑瞇瞇地對視許久,表情逐漸嚴肅了起來,卻忽然間拂袖變色冷冷說道。
“下次一定!”
“不方便!”
話又一次說盡。
如今恰逢江聞封劍、駱元通洗手,兩人明明都存著試探對方的心思,卻始終投鼠忌器,都沒有真正動手的念頭,拉扯試探了多次一事無成,這讓江聞也有些懷疑自己是不是來錯了地方。
江聞更不知道的是,面前這個老頭為什么放著滿屋子的武林人士不管,非要來這里和自己大眼瞪小眼?難道駱府這地方和尚去的貧道就去不得?一定是這幫人有什么秘密,故意在試探自己是不是來攪局的。
但問題是為什么嚴詠春也在,還支支吾吾地不肯跟自己說明白?
從象崗山腹中離開時,李行合之前告訴江聞,天然禪師和駱元通在尚可喜眼中,就是一僧一俗、一文一武的巍峨泰山,如果當今的廣州府還有人能制約尚可喜,那就只能是金盆洗手的駱元通了。
為了回報對方的誠實,江聞移來一塊巨石封住了三元宮舊址的虬龍古井,也徹徹底底地擋住了李行合逃脫的可能,只能老老實實呆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