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聞的龍吟或牛哞聲響徹。
這些都是很離奇詭譎、很難詳細解釋的事情,故而許多老一輩住在江河岸邊的人往往相信,長江之所以發大洪水,就是潛伏在水底的大龍興風作浪。
這類傳說究其根源,無非是南方一些地區原本堅固的河堤大壩,無緣故地突然間坍塌崩垮。后在某些神智恍惚的目擊者添油加醋描述后,事情才因眾說紛紜,逐漸離奇詭異到了極點。
但這些本來不過是鄉野間荒誕不經的傳聞里,似乎總有些如出一轍的線索在埋布,人們都說等洪水消退之后再去看,就會發現河道間有一條涇渭分明的線痕。就像是深藏洪波的河床底部,曾經有蟒蛇一類的龐然大物東西游過,可痕跡深入地下好幾尺,不知道竟是怎樣龐大的蛇類,才能留下如此巨大的壓痕……
以江聞的內功修為,自然能夠辟開天地玄關與外界交感,玄之又玄地體察到了駱霜兒所處位置的氣息,但真正面對著重壓的駱霜兒才真正知道其中恐怖,瞳孔中的情緒也逐漸消融。
此時,駱霜兒已經孤身一人來到岸邊,縱身飛躍輕巧如燕,才幾個起落就穩站在一塊巨石之上,那霜雪般的身姿傲立于瀚海之間,映襯著無窮無盡的暗色,仿佛是世間一抹永遠也不會消褪的素彩。
她的眼神澄凈無比,纖塵不染的模樣足以映射出她心靈的空鏡,如果內心只是單純如白紙,那么一點朱砂黛石就能點染留痕,唯有空凈到如皎月一般,才能一絲不漏地把全部情感反射。
袁紫衣可能也沒有發現,她之所以如此喜歡和駱霜兒呆在一起,是因為袁紫衣總能在她身上看見自己的影子,內心情不自禁地就生出了關愛憐惜的想法,兩人相處之久,她卻從沒聽見過駱霜兒做出她料想之外的反應。
心境圓融,纖塵不礙,駱霜兒此時也染上了沸海洶涌的氣息,隱隱與江天融為一體,心中卻漣漪不生毫無惶恐,只是佇立在岸邊靜靜地等待。
她在等,因為只有一次機會。
另一邊,原本躲在廟里的傅凝蝶和袁紫衣也趕了出來,來到了江聞所在的高崖之處浴日亭中,有些緊張地眺望著東南方向。
“師父,駱姐姐不會有事吧?海里真的會有蛟龍吃人嗎?”
傅凝蝶神情緊張地看著南海方向,總覺得那抹渺小的身影只需要一個浪頭襲過就會被抹消,徹底消失在她的視線里,連忙抓著江聞衣襟問道。
江聞攤開雙手,并沒有直接回答。
“蛟龍之事有沒有,這誰也說不準,可你若是問我這兒有沒有風險,那必然是有的。凝蝶你讀書不少,‘潛鱗有餓蛟,掉尾取渴虎’的典故,你聽過沒?”
江聞如此這般地說著,同時也是在說給神游物外的袁紫衣聽,“那是前宋紹圣元年,東坡居士被貶離這里不遠的惠州任寧遠軍節度副使的虛銜,與兒子蘇過游覽當地白水山,就曾親眼見識過蛟龍之惡。”
“師父,你說的是不是東坡先生寫的《游白水書付過》?這不過是一些游覽的漫筆,哪有師父你說的這個故事?”
傅凝蝶疑惑地看著江聞,卻發現江聞的表情十分古怪。
“我也是在會仙觀某部孤本里看到的,故事頗為荒誕離奇。那是一只老虎來到水潭飲水,潭中的蛟龍認為這只虎侵犯了自己的領地,就跳出水面與虎搏戰,結果渴虎不敵餓蛟,被‘尾而食之’,即用尾巴擊昏纏起吞吃了。東坡居士據此作詩道:‘潛鱗有餓蛟,掉尾取渴虎‘,我猜是蘇家后人覺得這個詩句荒誕不經,正所謂子不語怪力亂神,故而才被刪改剔除,以至于如今的文集只字不存了。”
“東坡居士出身四川眉山,對于蛟龍之事按理說不會道聽途說,這只言片語說的就是水邊之險,而駱姑娘此次最險之處,就在于如何不下水將蛟鬼引出來,唯有想辦法引其出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