熹微暖陽照拂在朗朗晴空,值此時節悉檀寺墻角院落綠樹掩映、花枝抽展,依稀已經有了幾分春和景明的趣味,只在枝頭少了些蜂蝶燕雀與之作伴,尚不足以圖將好景入冊,多少留下一絲遺憾。
而人世間遺憾之時十有八九,往往都在意想之外不期而出,讓人始料不及,就如同原本皆已列坐入席,此時卻不約而同地被山門外的驚呼高喊所驚擾的法云閣中眾人。
前往雞足山陰的人回來了
喊聲傳蕩于悉檀禪寺的廟宇樓棟之間,法云閣中的眾人無一例外已經聽聞,卻都保持著成竹在胸的緘默,仿佛這些身外飄蕩的細微之事無需催逼,便會在縷縷清風吹拂之后,隨著裊裊檀香青煙消散,最終散滅在法云閣的三疊八角飛檐樓間。
然而眾人內心遠不如表面平靜,他們內心的疑問,其實早已如同心緒遷流不可停駐,開始在心間紛至沓來,其中尤其以四川總兵吳之茂為最。
派人劫殺有他的一份意思,成敗與否至關重要。成,則萬事大吉;敗,則功虧一簣,乃至于留下禍患。
即便這名平西王府的經年戰將縱然胸中自有城府,心中也不免出現了些許的忐忑躊躕,畢竟這些回來的人,或許就能成為左右局勢、奠定勝功的有力保證。
紛紛紜紜,斗亂而不可亂也;渾渾沌沌,形圓而不可敗也,吳之茂默背兵法正對著法云閣大門,自然能第一個看清外面的來人。在偏斜光線照入的那一刻,吳之茂粗豪的臉上沒有一絲多余的情緒變化,只是手掌青筋因為過于激動,悄然浮現了。
“賭贏了!”
他在心中暗道。
此時走入法云閣的兩人披頭散發、面容憔悴,衣物也臟污不堪,模樣比起街邊乞丐都有所不如,但吳之茂一眼就認出了回來的兩人,正是位列平西王府供奉的武林高手——“宗鶴拳”黃粱與“蛇形手”簡福。
吳之茂見他們的破衣爛衫之下,遍布著凌厲如麻的刀劍之傷,縱使骨骼健碩也傷勢危慘,顯然是和擅使刀劍的高手殊死較量所留下的。
王府五名高手聯手,眼下這兩人活著走出了雞足山陰,豈不是證明兩人已完成自己先前的軍令,成功斬殺了悉檀寺背后隱藏著的高手!
縱然另外三名高手殞命使人心痛,但也在可承受的范圍內,甚至堪稱一個相當完美的結果!
翦除悉檀寺羽翼,掃清雞足山障礙,這正是吳之茂奉平西王命前來,所必須要做的事情。如今寺廟上下只剩下一群和尚,已死之人又不會開口爭辯,只要挑撥悉檀寺與噶舉派鷸蚌相爭,那么今天的局勢便盡在自己掌握了!
“黃粱、簡福,你們為何如此模樣?為何只有你們兩人回來了?”
“快把你們在雞足山陰所親歷的內情,向王妃、高僧們細細說來!”
吳之茂故意冷著臉,似乎在訓斥不聽軍級擅自脫隊的士卒,可話里話外卻有意將話題引入最為尖銳的領域——
「如今只有你們倆活著,意思就是其他人死了,那么他們怎么死的,又是為何而死,一定要“好好說”清楚!」
黃粱與簡福對視一眼,先由黃粱朝吳之茂羞赧萬分地說道:“啟稟王妃、總兵、諸位高僧,我們兩人四天前搜尋到居心叵測之人的蹤跡,似乎在暗中窺伺王妃,便處處加以留心,終于發掘出懸索。然而此人武功高強難以卒敵,只好喚上王府高手一同前去,這也是為了保護王妃的安全。”
吳之茂微微頷首,露出了一絲獰笑。
“不錯,本將軍前不久也打聽到,悉檀寺中有黑衣人趁夜行兇傷人,想來是潛伏已久,就是不知有沒有人相勾結!”
黃粱重重點頭,對吳之茂極為佩服地說道。
“大人果然慧眼如炬!然而此賊狡猾不已,擅長隱匿,我們幾人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