音未落,便見灶臺上放著一口好大的鍋,里頭只剩下大半鍋微微發白的面條湯水,一看就知道用了不少白面。
而靈甲,正是在場唯一一個捧著碗的人。
大力伯的表情肉眼可見的心痛起來——
“靈甲小哥啊,可不興這樣吃啊——這可是細糧,哪能這么放開呢?以后日子不過啦?”
“我知道你們是貴人,都有錢——可如今天災亂乎乎的,不一定鷺洲有沒有糧食呢,能省就省點吧。”
愛惜糧打細算會過日子的老人家,實在看不得年輕人放縱啊!
靈甲最后一口面卡在嗓子眼,讓他簡直要從靈魂深處發出怒吼——
“我沒吃那么多!這是白麓吃的!”
大力伯往后往后揚了揚脖子,一臉的難以置信——
想不到你是這樣不成器的爺們!
……
碧波湖果然有些遠。
從他們所占據的那個平緩的山坡開始,一路從山林中穿梭著蜿蜒向上,全都是林間小路。
就是萬水村本地的村民,平日里若非進山找野物,也很少走到這里來。
畢竟,他們原先可住在山腳,如今是發大水才往上搬的。
靈甲背著時閱川一步步向上,汗都沒出一絲——按理說也是個能洗刷自己不中用名聲的好時候,然而大力伯對他有了偏見,此刻硬是沒注意到。
反而看著白麓,別管山路多崎嶇多陡峭,她捧著小白瓷花盆,輕輕松松,都不帶喘氣的。
大力伯于是一陣贊嘆:“阿麓啊,一看你就是會做活兒的,你要是在我們村,十里八鄉都得來求娶。”
白麓也像模像樣地嘆氣:“唉,我年紀小,現在不講究過日子,就看長得好看。”
大力伯瞅了一眼上山還要人背的時閱川,好看是好看,然而他仿佛已經看到了幾十年后,白麓辛苦滄桑又蹉跎的樣子,不由惋惜地嘆了口氣。
靈甲和時閱川背部僵直,主仆倆難得思維同步——
被這樣的人賴上,真是太難了!
……
“大力伯,這個湖在山頂,既然原先沒動,證明對山下其實沒影響,前朝那個大戶人家又干嘛還要花錢花功夫來筑個大堤啊?”
“真是為了風水的話,死后不應該埋過來嗎?”
白麓往上看了看,不太理解。
大力伯也搞不懂:
“那咱就不知道了,我們祖輩搬過來的時候,大堤都已經弄好了,幾十年也沒見有棺材上山,也不知道原先是個啥樣子——”
“不過啊,湖里的水是活水,可都在山頂上,也不知道水是從哪兒來,也從沒見這水往下流過……因是山林,我們村里打井還不容易呢!沒見著水從地下再過來呀!”
“搞不好,底下真的鎮了個龍王在吐水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