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東梁……真的為元里魏卒豎了豐功碑?”
“真的假的?”
“是真的……這事我是聽看押咱們的那群人說的,就是鄭侯二千人將、華賈二千人將麾下的兵卒,他們親眼看到的……”
“這些人是不是投降了少梁?”
“是沒錯,告訴我這事的那人就是元里卒,他說他當日跟著瑕陽君他們回到河東后,既無獎勵也無撫恤,就被編入了攻打河西的軍隊,他說早知如此,他寧可留在少梁算了。……這次他就決定留在少梁了,只要將家眷借到少梁就好……”
在安置有一萬五千余名魏軍俘虜的芝川營寨內,類似這樣的談論隨處都在發生。
就連段付、王述等被俘的將領們都在私下談論。
當然,他們并不像普通士卒那樣僅談論豐功碑的事,他們更在意的是少梁會如何對待他們。
先前在段付、王述二人投降時,李郃曾代表少梁提及過,即要求魏軍俘虜以‘被少梁奴役五年’來換取自由之身,這個條件不可謂不寬容,以至于段付、王述等魏將事后都感覺有點不敢相信。
但事實證明,少梁對他們這群俘虜真的很寬容——或者應該說是寬松,據段付、王述等將領所了解到的情況,少梁僅會派數百名墨者與那一千五百余名新投奔少梁的前魏軍士卒來看押他們,督促他們展開四月初的春耕。
這種程度的看押,簡直就是不值一提,仿佛他們隨時都有機會逃離。
當然,前來看押他們的五百余前元里魏卒警告過他們:最好別逃跑,萬一不幸碰到少梁奇兵,對方一定會將潛逃者擊斃,老老實實為少梁奴役五年換取自由自身就得了,反正這也不是什么無法接受的事;反之若逃到魏國,必然會被重新編入軍隊,抵抗即將攻打河東的秦梁聯軍。
權衡利弊,一萬五千余魏軍俘虜幾乎都覺得還是老實點算了,畢竟老老實實呆在少梁還不至于喪命,逃回魏國,萬一被抓壯丁重新編入魏軍,再次與秦梁聯軍對上,那就保不準是否還能保住性命了。
次日,以墨行為首的數百名墨家弟子來到了芝川營寨,為一萬五千名魏軍俘虜劃分了隊伍,然后就在魏軍俘虜間傳播他墨家思想,順便講述少梁的境況,直將少梁稱贊為天底下獨一無二的‘圣國’。
這并非諸墨家弟子吹噓少梁,只能說,如今的少梁確實十分貼合他們理想中的‘圣國’:舉國百姓互親互愛,以配給制為全國國民分發糧食,同勞同食,尊貴如少梁的幼君梁姬都曾親自下地與百姓一同勞作,而負責處理國家政務的相邦東梁君,亦是少梁人民敬仰的賢良,就連治理各城邑的大夫們,比如翟虎、李郃、司馬卓、范鵠等人,亦是受少梁萬人敬仰。
在諸墨家弟子看來,這簡直就是夢回上古先賢時期的國家,整個天下獨一無二的圣國。
在這些墨家弟子的傳揚下,一萬五千余名魏軍俘虜被說地怦然心動。
這些魏卒大多都是魏國的平民出身,在魏國見慣了權貴傾軋百姓,然而墨家弟子卻告訴他們,少梁并不存在傾軋民脂民膏的權貴,只有受萬民敬仰的賢良,這種國度如何不讓魏卒們感到心動?
“少梁沒有‘人分三六九等’的說法么?”一名魏軍俘虜向墨行提出了疑問。
“并沒有。”墨行笑著告訴諸位:“關于此事,我墨家的鉅子曾與子梁大夫展開一場辯論,子梁大夫認為,人確實生而不同,但區別不在于身份貴賤,而在于智慧、意志等更加難得可貴的長處。聰明的人、勤勞的人,有權力比其他人得到更多,但也僅限于此。子梁大夫還說了,王侯將相、寧有種乎?……或許諸位不知,子梁大夫他就是魏國西河郡、平周縣的平民出身,甚至家中連一畝田地都沒有,是故才背井離鄉做游俠糊口,卻不曾想意外來到了少梁……因此他反對‘人分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