芝川平原上的農田里,近千名手持鋤頭、鏟子的魏軍俘虜,與數百名魏武卒打到了一起。
一開始魏武卒們都懵了,可他們對面的魏軍俘虜們卻沒有猶豫,對方大喊著‘保護墨師’的口號,竟將號稱天下第一強軍的魏武卒們打得嗷嗷亂叫。
如此混亂的局面,自然難免有人負傷,眼見幾名魏武卒被對面這群魏軍士卒的鋤頭打得鮮血直流,不說其余的魏武卒們怒了,連軍中的千人將們也怒了,再也不管什么曾是同胞的情誼,怒聲下令:“殺了他們!”
一聲令下,魏武卒們不再對曾經的同胞抱有同情,舉起手中的兵器便是一通亂砍,雖然論砍殺的力度要相比對陣秦梁聯軍時稍有克制,但亦足以將那千余魏軍俘虜們殺地狼狽而逃。
也是,一群舉著農具的魏卒,怎么可能打地過全副武裝的魏武卒呢?
期間,李郃、杜良、章賁、鄭侯、華賈等人也沒有閑著,在魏軍俘虜與魏武卒開打的那一刻,他們就率少梁軍隊殺了上去,對魏武卒們展開兩面夾擊。
說實話,腹背受敵對于昌佰這支曾攻打趙國的魏武軍而言不算什么,問題是其中一撥攻擊他們的人,居然是他們魏國的士卒,這讓不少魏武卒都有些不能適應。
不過這場交鋒很快就中止了,因為魏武卒們迅速就包圍了墨行等百余名墨者,連帶著也包圍了王述等人。
雖說墨者絕非弱者,大部分墨者都兼工匠、學者、游俠三者于一身,擁有一身不錯的武力,但很遺憾跟著墨行的這批墨者有至少一半都是他在少梁本地發展的學徒,此前都是農夫或者漁夫,幾乎沒有經受過什么武藝上的鍛煉,哪是對面那群魏武卒的對手?
眼見幾名才十幾歲的學徒被魏武卒們擊倒在地,向來平易近人的墨行眥目欲裂,帶著二十幾名真正的墨者,怒斥著就提劍殺向了魏武卒,雖然一時逼退魏武卒救下了那幾名學徒,但自己也難以脫困,被魏武卒們用盾牌頂著失去了閃展騰挪的空間,然后就被生擒了。
也虧得墨行等人褐衣草鞋的墨者打扮深入人心,亦或是昌佰下達了生擒的命令,魏武卒們手下留情,否則單墨行這點人,恐怕一個照面就會被魏武卒們殺死。
“住手!”
墨行等人被擒,李郃等人投鼠忌器,亦立刻停止了進攻。
昌佰左右一瞧,旋即便看到了遠處那座占地頗大的芝川營寨,當即就下令魏武卒向那座營寨突圍,占領營寨暫時安身。
看著這群人突圍而去,章賁皺眉對李郃道:“不追么?”
李郃微微搖了搖頭:“這些魏武卒并無攜帶許久的干糧,很難支撐太久,考慮到墨行等人如今在他們手中,不必過于逼迫。待今晚派人與對面談談,勸說對方投降。”
“那我派人駐守徐水,免得這幫家伙趁夜逃了。”
“唔。”
李郃點點頭,隨即帶著眾人快步走向農田。
先前郁郁蔥蔥的農田,因為那群魏武卒的關系被踩地一塌糊涂,待那群魏武卒突圍之后,被擊退的眾魏卒俘虜們又重新聚到了一起,圍在十幾名被魏武卒當場擊斃的同伴身旁,神色復雜。
直到李郃等人走近,他們才徐徐讓開。
李郃蹲下身探了探那十幾名魏軍俘虜的氣息,卻確實已沒了氣息,微微搖了搖頭,起身轉頭對鄭侯道:“鄭侯,你帶些人將他們帶回東梁城安葬吧,再問問范大夫,看看先前搬遷至我少梁的河東百姓中是否有他們的家眷,若有……就讓其家眷來認領吧,就以……就以‘東梁卒’的規格下葬,國家會負責撫養照顧其家眷,直到其兒女長大成人。”
頓了頓,他抬手指向一名受傷的魏軍俘虜道:“負傷的人,也跟隨鄭二千將回東梁城治傷。”
站在一旁的魏軍俘虜們訝異地看著李郃,神色不禁動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