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月十四,在經過整整八日的趕路后,瑕陽君與惠施一行穿過中條山與王屋山之間的山陘,抵達了龐涓的大營,得知消息的龐涓帶人出迎。
在片刻的寒暄后,龐涓將瑕陽君與惠施請到了營內中軍帳。
此時瑕陽君才迫不及待地問龐涓道:“上將軍,目前戰況如何?”
“不容樂觀。”
龐涓搖搖頭,對照著地圖向瑕陽君解釋當前的戰局:“半個月前秦國增派了十萬援軍,去處傷亡,目前秦軍在河東應該有二十萬兵力,其中十五萬部署于安邑、鹽氏、奇氏等邑,另有五萬部署于汾水,扼守著汾水下游的岸門、皮氏、汾陰三邑……秦國的目的已經很明朗了,他們打算在河東與我魏國開啟一場曠日之戰。”
“曠日之戰?”
瑕陽君臉上露出幾分狐疑之色:“這不符合秦國的作風。”
以他對秦國的了解,秦國打仗向來是雷厲風行的,比如一口氣打下幾座城,然后迫使他魏韓兩國求和,割地承認戰敗,然后安分個就一年半載;反過來,倘若被他魏韓兩國擊敗,也會果斷地割地求和,哪怕秦國其實仍有實力與魏韓繼續耗著。
總而言之,曠日持久的戰爭是秦國盡量避免的,畢竟秦國也并非只有魏韓兩國這邊的勁敵,它西邊有數百個西戎國家或部落,北面還有義渠,處境其實并不比魏國好到哪里去,甚至于比魏國更糟糕。
可如今河東戰場出現了僵持,秦國卻絲毫沒有與魏國和談的意思,反而一個勁地增兵,這讓瑕陽君感覺有點陌生。
亦或是秦國不舍得放棄攻占的半壁河東?亦或是背后有人推波助瀾?
一想到有人推波助瀾,瑕陽君就立刻聯想到了他魏國的可疑盟友——韓國。
要說天下哪個國家最巴不得秦魏兩國殺地兩敗俱傷,那就只有韓國,連窺視著中原霸主寶座的齊國都得往后靠,畢竟秦魏兩國的衰弱對于齊國而言只是它能否取代魏國成為霸主而言,但對于夾在秦魏兩國之間的韓國而言,卻是生死存亡的大事。
只不過現如今,類似這樣的國家又多了一個,那就是少梁。
倘若是少梁在背后推波助瀾,慫恿秦國與他魏國開啟曠日之戰,瑕陽君一點也不感覺意外,畢竟少梁處于與韓國一模一樣的境遇,且韓國也因此才會大力支持少梁。
“我明白了。”
瑕陽君鄭重地說道:“我立刻前往少梁。”
于是他告辭龐涓,立刻帶著惠施直奔安邑,求見嬴虔與李郃。
此時嬴虔與李郃還在等待公孫壯奇襲軹邑,每日除了監視龐涓軍的動靜,倒也沒別的事。
這一日,嬴虔正在東城門樓內聽麾下將領關于糧草、輜重方面的統計,忽有一名百人將走入,抱拳說道:“虔帥,魏軍派來使者,自稱瑕陽君,懇請求見虔帥。”
“瑕陽君?”嬴虔眨了下眼。
這可是老相識了,倒退幾年,瑕陽君乃是魏國在河西的駐將,能力談不上有多么出眾,但不可否認也是個將才,不過自河西之戰后他就沒怎么聽說過此人了,他來做什么?
“莫非是魏軍撐不住了?”在旁的秦將繆琳猜測道。
聽到這話,嬴虔臉上露出幾許笑容,繼而搖了搖頭。
其實他也知道,對面龐涓軍的處境也不怎么樣——他秦軍目前有少梁弩具與箭矢,而糧草則有國內,兩條路線都是平坦順暢的道理,反觀龐涓軍的糧食與物資卻要千里迢迢從魏國東部運來,還要穿過中條山與王屋山之間的山陘,論運輸不便,遠在他秦軍之上。
這也使得龐涓軍在打了幾場硬仗后就逐漸沒動靜了,并非是魏軍撐不住,而是后勤撐不住了。
但即便如此,嬴虔也不認為這瑕陽君是來求和的,畢竟他秦軍此次可是占據了半壁河東呢,魏國舍得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