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子梁大夫其實不必為了顧忌我藺氏而拒絕對方。”
待攣鞮氏父子離開后,藺戰有些為難地對李郃說道。
從他個人角度出發,他自然不希望與匈奴人扯上什么瓜葛,但李郃越是這樣,他越感到不好意思,弄得仿佛是他藺氏拖累了聯軍,使聯軍失去了匈人這股強大的助力。
“唔?”
李郃正思忖著老攣鞮離去前最后一句問話,聽到藺戰這話,他微微一愣,隨即笑著說道:“二公子言重了,一來我少梁與藺氏的結盟,是要十年、二十年地一直持續下去,我不想因為一支匈人而讓藺氏產生誤會……”
“不會的。”藺戰連連搖頭說道:“以子梁大夫對我藺地的恩情,我藺氏又豈會有什么誤會?就結盟一事,無論多少年,我藺氏都甘之若飴。”
李郃笑了笑,繼續說道:“另外,我也信不過這些匈人。”
“這倒是。”
藺戰聞言點點頭,皺著眉頭說道:“草原上的異族,離我諸夏最近的,莫過于樓煩、林胡、匈奴、東胡這幾支,相較其他,匈奴的勢力其實排在末位,因此倒也不怎么敢招惹我諸夏,但要我說,子梁大夫真得防著這些似豺狼一樣的家伙……就說攣鞮氏,他表面上與我藺氏相約互不侵犯,甚至時而還有米鹽茶葉等交易來往,可當我藺地遭到林胡的侵犯時,這群豺狼也會趁機落井下石,趁機擄走我藺地的女子……”
“藺地不曾做出一些……警告?”
“沒有證據。”藺戰搖搖頭說道:“匈人很狡猾,往往都是趁著我藺地局勢混亂之際占點便宜,我藺地雖有女人被匈奴擄走的傳言,但一直沒有找到確鑿的證據。再者,邯鄲也好、太原也好,都不想與這些外族開戰。……子梁大夫你也知道,我諸夏有城池,有鄉邑,人居住在此若沒有天災人禍,往往數十年都不會遷徙,但那些北狄不同,他們游牧而居、居無定所,在一片牧草豐盛之地長則居住數月,短則十天半月便遷徙他處,這使得各國的邊軍很難找到這些狄人的部落所在,似這般敵暗我明,想要一舉將其重創,實在不易。”
李郃會意地點了點頭。
在這片廣袤的草原上與外族交戰,的確不是一樁容易的事。
二人一邊聊,一邊回到了翟虎、瑕陽君等人處。
見李郃二人回來,瑕陽君半開玩笑地問道:“那匈奴找你做什么?是要投奔你少梁么?”
李郃搖了搖頭,將老攣鞮的來意告訴了翟虎與瑕陽君。
二人“哦”了一聲,對李郃拒絕了此事也沒什么反應,畢竟他倆也信不過外族,更別說與外族聯合,哪怕是‘聯夷制夷’。
大概半個時辰左右,奇兵五百人將侯赟帶著數十騎奇兵來到了李郃這邊,向李郃稟告情況:“……子梁大夫,我奇兵與亥部落抓到了不少來不及逃回藺城的胡人騎兵,不過仍有一些胡人散騎投北去了。”
“唔。”
李郃微微點了點頭,問道:“胡亥呢?”
“正在訓管俘虜。”侯赟聳聳肩道:“尊重大夫的命令,我奇兵將投降的胡人騎兵交給了亥部落,胡亥正在對那些家伙威逼利誘……”
“哦。”
李郃點點頭,也沒再多說什么,吩咐道:“告知韓延、吳恒他們,接下來由奇兵負責對藺城的盯梢,監視藺城的一舉一動。雖說匹婁那些人不太可能在沒有渡具的情況下強渡大河,但還是防著點吧,好不容易將其困在了藺城,可別讓這些家伙走脫了。”
“您放心,這群家伙逃不了。”侯赟嘿嘿一笑,帶著數十騎奇兵抱拳而退。
瞥了眼離去的侯赟,李郃再次將目光投向遠處的藺城。
而此時在藺城的東城城頭上,匹婁正一臉陰沉地眺望著城外約五里外的夏軍,眼睜睜看著那支夏人掘土筑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