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李文忠麾下的法明之輩……
也更怪不得,自己都已然氣若游絲,奄奄一息了,他卻問都不問一句?
他早知道,自己雖然氣的吐了血,但遠還沒有到要死的地步……
而自己身邊,也不知何時被他布了眼線,而自己卻絲毫不知?
到這般情形,他哪里還敢往下裝,一骨碌翻起了身。
但求情的話還未說出口,便被劉慧汪揮手打斷:“多說無益,看日后吧……”
頓了頓,劉慧汪又悠悠一嘆:“怕你分心,我已令人接管了烏支。令尊、令堂,并令郎等,一并差人送去了鶉觚,你盡可放心……”
我放心你大母?
劉慧汪竟然連自己留了后路,命李春護送家中子弟逃往高昌的事情都知道,更是提前將人截了下來?
還有什么是他不知道的?
自己身邊,到底被他安插了多少奸細?
無盡的懼意如潮水一般襲來,只是剎那,冷汗便浸濕了衣衫。
李文孝“騰”的一下站了起來,眼中冒出熊熊怒火,咬牙切齒的低吼著:“禍不及家人……”
“大將軍誤會了,和尚只是想幫你免了后顧之憂!”
劉慧汪悵然一嘆,“只要你能敗了那李承志,打通西路,自然就能與家人團聚……”
團聚?
可能么?
李文孝氣的渾身直抖,卻又無計可施。
連烏支都被劉慧汪占了,家人也盡皆被俘,若是自己稍有不臣之心,都不用動手,劉慧汪就能讓烏支李氏族滅種絕……
可笑自己自以為運籌帷幄,盡在掌握,卻不知,從頭到尾,自己都被劉慧汪玩弄在鼓掌之中?
自己早該想到的。
以他一個樂伎生的賤種,卻生生的出脫成了信徒十數萬,受盡萬人敬仰的“病佛”,又豈是易予之輩?
自己輸的不冤……
李文孝眼中隱含淚花,暗暗的咬著牙,恭恭敬敬的匍匐在劉慧汪的腳下,泣聲說道:“還請法王放我家人一條生路……”
“大將軍何至于此?”劉慧汪輕聲笑道,“我說到做到,只要能敗了那李承志,自當會讓大將軍與家人團聚……”
……
涇州城下。
三十丈寬的土坡上,幾千亂民似是麻蟻,擠的密密麻麻,看的人頭皮直發麻。
城頭上的箭矢、石頭、開水、滾油,以及被點燃的炭塊、木柴,似是下雨一般的往下丟。
但亂民卻不管不顧,背上一蔞土,然后雙手拿塊破木板頂在頭上,除此再無任何防護,就如瘋了一樣的往城下沖。
真的是瘋了。
十成中,至少有三成左右的亂民會被擊中,但對大部分的亂民而言,好像弓箭射的、石頭砸的、滾油澆的都不是自己的身體,往往只是慘嚎幾聲,然后大吼一句“往生極樂”,便好似所有的痛苦都會離體而去。
能跑的繼續跑,傷的太重跑不動的,也依然在爬……
也并非全然都是不怕死的,也有不少亂民恐懼至極之下,轉頭就往回逃。
而離城墻三四十步遠,便是負責監押的兵卒,但凡逃回來的亂民,不是被一刀砍翻,便是被一箭穿心。
逃回去十成十會砍死射死,但沖到墻下,卻有一半以上的機率活下來?
見到情景,逃到一半的亂民再次轉頭,又朝墻下沖去……
活了這么大,這等景像別說見,連聽都未聽過。
兩兄弟駭的渾身直抖,像是連刀都拿不穩了。
他們終于知道,為何亂民早已到了無糧可吃,只能食菜肉的程度,但叛軍依然未出現大面積潰逃的現像。
也終于知道,為何一旅五六百亂民,卻只派十數個兵卒監押看管,而不會擔心嘩變?
因為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