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黑殺人夜,風高放火天。
北城墻下,亂民營里火光大作,火焰借著大風,越燒越旺,轉眼間便蔓延出去了幾十丈。
亂兵亂兵被燒的哭爹喊娘,狼奔豕突,嘶嚎聲驚天震地,足足傳出去了三四里。
隨即,近十里長的北營竟全都嘩動了起來。
好在北城一直都是李文孝的兵在駐守,各營都是分開駐扎,沒有連在一起,再加刮的是西風,火勢又是從最東頭的營寨燃起來的,大部風的營寨都在背風處,所以沒有發生火燒連營的慘相。
再加北營中知兵的軍將兵頭頗多,不大的功夫,就將兵卒與民夫安撫了下去。
這要是換成劉慧汪的南營,怕是當即就嘩了營……
即便如此,這一把火即便燒不死上千,也得被踏死個幾百。
兄弟二人四條腿掄的飛跑,吃奶的勁都快使出來了,往城墻下狂奔。
十數步外,李浩騎著一匹馬,領著十數個兵卒緊追不舍,還邊追邊罵:“好個狗賊,今日不將你等斬于馬上,爺爺誓不為人……”
為了兩匹馬,兩兄弟竟然點了整座軍營?
若不是值守的親信警覺,這兩個王八怕是還想潛進自己的營賬,將自己也一刀捅了……
李浩腸子都悔青了。
兩匹馬而已……
要是知道這兄弟倆這般剛烈,為這么點小財就敢拼命,他保準老老實實,半根指頭都不亂伸。
哪怕是當親爹一樣供起來都行……
但現在說什么都晚了。
事情皆是因他貪財而引出來的,不論是劉慧汪還是李文孝,不可能將這般大的變故當什么事都沒發生,若是深究,他因貪財而引起屬下叛變燒營的經過,根本就藏不住……
不說自個能不能活命,家中那幾十口會不會受到牽連,從而拉到營中被充做軍糧?
李浩越想越怕,驚懼之下,竟生出莫大的勇氣,催著馬就直追而來,不知不覺就已到了城頭之下。
這眼看就要追上了,李浩正準備抽刀砍殺,卻發現那兩兄弟竟然停了下來。
二人跳上了一座尸堆,李聰正手忙腳亂的從背上解著弓,李睿則扭頭沖城上喊了一句:“不要放箭,我們是信使……”
這玩意缺的厲害,城上哪有那般多的箭用來浪費?
也就是大群亂民來填城時,守軍才會放幾輪,平時都是能省則省。
看跑來城下的只有幾個人,幾個守卒抬來了一口鍋,鍋里的水正沸騰著,準備等他們沖近一點后,再照頭潑下去。
此時一聽跑來城下的竟是信使,頭目立即讓兵卒將鍋移遠了一些,又派了一個手下去給胡鐸和李始賢秉報……
看城上竟真的沒有射箭,李睿心下大定,猛一回身,又從腰里抽著刀。
回過頭時他才發現,眼前竟然只有李浩一個,那十數個兵卒,正在遠處磨磨蹭蹭……
這一路坑坑凹凹,隨處都有死尸,李浩的馬根本跑不快,不然自己兩兄弟也不可能這般順利的就逃到了城下。
所以根本不是李浩跑的太快,而是兵卒再蠢也知道惜命,沖的近了,城頭上的守軍就會放箭。
李浩只是上官,又不是親爹,哪個會心甘情情愿的陪他送死?
李睿狂聲大笑:“狗賊,今日此地,便是你喪命之處……”
李浩此時才反應過來,身邊竟無一個手下,全在身后十余步外躊躇不前?
“好一群忘八……”他頓時驚出一身冷汗,打馬就想逃。
都到了這一步,兩兄弟怎會放他活著回去?
李聰當即一箭,準準的射在李浩的身上。可惜李浩穿著甲,這一箭別說殺傷,連撓癢癢都不如。
李睿眼神一冷,腳下一蹬,飛一般的跳下了尸堆,一刀持刀,一手持藤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