昭陽殿之南是皇帝正殿式乾宮,再往南,便是北魏的大朝宮太極殿,也就是百姓口中俗稱的金鑾殿。
太極殿也是一殿三堂,正殿一般不用,除非到元旦大朝、新皇即位、大赦改元等重要國事時才會開啟。
一般的朝會、接見使節、外臣、番邦、飲宴等,都會放在東殿。
今日是小廚會,宮外熱鬧非凡,宮內也一片詳和。再加無事,元恪早早就下了朝,在東殿宴饗群臣。
等這場酒喝罷,也就差不多到了正午時分,群臣也該下朝了。
一眾大臣吃的好不香甜,近百人聚在一起,除了吃飯再無半絲雜音,咀嚼聲合在一起,就如萬馬奔騰。案上或羊腿或豬肘,或是魚膾各不相同,殿內飄滿了香氣。
與之相比,皇帝卻顯的格格不入。雖端座高榻之上,玉案上卻只擺著兩盤素菜和一碗米飯。
元恪自小體弱多病,不喜食葷,再加天熱,聞著這滿殿腥臊更是沒了味口。米飯只是稍動了幾筷,那幾盤素菜卻是動都未動。手中只端著一盞梅酒,偶爾才會輕啜一口。
看到一個小黃門側著身進了殿,湊到司州牧元雍身邊小心翼翼的說著話時,元恪臉上生出了一絲古怪。
他無所事事,再加坐的又高,自然看到的清楚一些:這小黃門已是第四次入殿。
第一次喚走的是洛陽令楊均,第二次喚走的是河南尹李憲,第三次喚走的是宗正寺卿元欽,且每次都是一臉古怪。
這分明是洛陽城內發生了什么大事,而且肯定與宗室有關。
他看了看在左首邊的高肇,高肇微一沉吟,輕輕的搖了搖頭,意思是事情不算大,無需陛下廢心。
不是高肇存了什么心思,而是這件事太丟皇室顏面,怕元恪生氣傷身。
連洛陽令和河南尹都無法處理,怎可能不算大?
元恪眼神微冷,叫住了朝他做揖,正準備要走的元雍,肅聲問道:“出了何事?”
還能是何事?
元悅搶男人沒搶到,反被打掉了兩顆牙……
元雍一肚子的幸災樂禍,還不得不板著臉,也更不好在群臣面前公開講,只好快走幾步,附在皇帝的耳邊低語了幾句。
還未聽完,元恪的臉上猛的浮出一抹病態的潮紅,胸腹不斷起伏,嗓子里發出“赫嗤赫嗤”的嘶鳴聲。
元雍一驚:“陛下?”
“無坊!”元恪猛吐了一口氣,臉色陰沉的說道,“皇叔自去審理,務必公明……”
“臣謹記!”元雍恭身一拜,倒退著出了大殿。
鬧出了這么大的丑聞,元恪還哪有心思飲宴,心灰意懶擺擺手:“眾卿盡興!”
說著便由內侍扶起,往西殿而去。
眾臣恭身禮送,除了幾個太監,就只有高肇跟著皇帝。
走完了足有百步長的廊榭,直至進了西殿,元恪都還似是怒氣未消:
“太祖有言:若要天下澄清,宗室須先言德士則,行為世范……但這元悅屢教不改,惡行罄竹難書,丟盡了皇室的臉面,便是杖死都是罪有應得……”
深知皇帝再怒,也不能真殺了元悅,高肇暗暗一嘆,恭身勸道:
“還請陛下保重身體……臣已交待下去,令楊均、李憲等人低調行事,只按‘突起紛爭,兩方互毆’處置?!?
元恪重重的吐了一口氣。
這是應有之義,不然今日之事真要傳揚出去,天下人怕是會笑掉大牙。
他又奇怪的問道:“那為何又驚動了雍皇叔?”
“鉅平縣侯以為,既是互毆,就應以不尊皇室為由,治毆傷汝陽王的李氏子重罪,也好禁悠悠之口。
但趙憲與楊均則認為,李氏子雖毆傷了汝陽王,卻是事出有因,更是被迫無奈才憤而出手,動手之前也并不知被毆的是汝陽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