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娘,難道你還不知,我高氏就要大禍臨頭?”
正因為大禍臨頭,才更要謹慎!
高文君臉都嚇白了,恨不得捂住皇后的嘴:“大姐,收聲啊……”
話音剛落,便聽殿外宮娥秉報:“殿下,高司空求見!”
叔父來了?
有如抓住了主心骨,高英猛的翻坐起來,急聲道:“快請!”
宮中自有禮制法度,高肇即便是皇后的親叔叔,待遇也沒比李承志高到哪里去。也就是剛進殿門,便有禮官攔住了他。
另有兩個女官搬來了一張案幾,置于剛入殿門之內,示意皇后不便,高司空再不能入內,可坐于此處回話。
案幾都還沒擺好,突聽一聲怒斥:“孤還沒死,孤還是皇后……爾等賤婢竟敢如此欺辱我高氏……拉下去杖死……”
“殿下!”
高肇一聲怒斥。但當看到皇后淚流滿面,楚楚可憐的模樣,他又心里一軟,溫聲勸道:“禮官本是職責所在,理應如此,并無輕賤于臣之舉,望殿下息怒……”
高文君也緊緊的拉著她,在皇后耳邊低聲哭訴:“大姐,今日不同往日,慎言啊……”
夫妻這么多年,高英怎不知皇帝是什么性情?
看似溫和,實則冷厲。但凡涉及到大是大非,便是血脈至親,該下狠手的時候也絕不會有一絲心軟。
就如胞弟元懷,只因元恪疑他年少,可能會被人蠱惑奪他帝位,竟被皇帝隨便尋了個由頭,硬生生的囚在宮中數年。
高英明知這般鬧下去,等待她的最終只有冷宮一條路,但她就是咽不下這口氣。
元恪啊元恪,你竟心狠如此?
一股悲意涌上心頭,高英竟哭出了聲。
高文君連忙揮手,暗示宮人退下。看皇后穿戴的甚是整齊,女官哪敢多言,匆匆一拜,急忙退下。
等閑人走盡,高英一聲悲愴,一屁股就坐在殿階之上:“叔父……怕是來見侄女最后一面了?”
宮娥、女官退下時,高英才看到:殿外竟然站滿了禁衛?
還有兩個黃門,分明就是陛下身邊的內給事,雖是閹臣,卻極受信重。而這些緊跟著高肇到底是為了哪般,高英怎會猜不到?
高氏,怕不是要被抄家滅族了……
高肇快走幾步,與高文君合力將她扶起。又溫聲勸道:“殿下不至如此,也未到這般地步,殿下切寬心……”
未到如此地步?
高英心中猛的生出一絲希望,直愣愣看著高肇。
高肇一嘆,扶著高英坐下,又低聲道:“今日早朝,司徒元懌呈奏,稱‘立太子殺生母’的祈制有違人倫,理應廢除。臣還以為,朝堂必是嘩聲大作,罵聲一片。卻不想,自元雍以下,竟盡皆附議?那時臣便知,殿下遇刺,定與此有關……”
這本是她給皇帝反復吹枕頭風,并不止一次發誓定為元恪生下太子。好不容易才得皇帝應諾,卻不想不但最終竟為別人做了嫁衣,更是成了敵人謀害自己,自己卻連仇都報不了的憑仗?
胡氏?
高英恨的牙都快要咬碎了。
“臣事后細細一想,大致有了猜測:應是陛下追查刺客,才知胡氏有了身孕。而胡氏也是憑腹中胎兒之故,才敢做下如此喪心病狂之事……故此殿下莫要再怨恨陛下,皇帝也應是事后才知情的……”
“有何區別?”
高英哭道,“若他顧念夫妻之情,明知是那賤婢下的毒手,卻為何不但不替孤做主,反而要包庇胡氏,更是狠毒到連叔父都要軟禁?”
夫妻之情?
高肇元聲冷笑。
對于皇帝,對于這江山社稷而言,這四個字是何等的奢侈?
若是換做他,怕是比元恪做的還要絕?
“也是命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