旅帥憋著笑,樂呵呵的說道:“李參軍,這石彈看這這般小,怕是也就五六斤,能有多少威力?且兒郎們皆披全甲,便是炮卒失手,也定是傷不了我等的,故而某冒昧而來便是想知會李參軍:盡管放手施為……”
聽著似是好意,但旅帥臉上的笑意和眼中的好奇,無不透著“大題小作”、“大驚小怪”、“你好麻煩”的意思。
確實很麻煩,還很危險:畢竟李松事先沒有言明,猝然間讓步卒為炮兵讓開職前,就等同于臨時變陣。
若非衛(wèi)府兵訓練有素,而是換成郡兵或州兵,這一換陣,怕是當即就能亂成一鍋粥。
也幸虧是攻城,敵軍一時半會下不來。如果是野戰(zhàn),說不好就會被敵將抓住時機沖殺過來,一舉而潰也不是沒可能。
一聽這句,李松就明白了,這旅帥應是受上官指使而來,名為好意,實則發(fā)牢騷來了。
也罷,就先給你們提個醒,讓你們知道為何要變陣,這東西真要落到爾等頭上,又會是何等下場。
李松面上堆著笑,客氣的應著。而后又給李彰下令道:“換實彈,射程減半!”
李彰反應慢一些,心想郎君只是讓試炮而已,沙罐與沙包就夠了,何需浪費實彈。
李聰卻不是一般的機靈,口中連聲應著,先將杠桿頂端的皮兜飛速的往下移了幾節(jié),而后又將一只約摸五六斤重的炸藥包放進了皮兜。
又看他點起了火把,炮架周圍的幾個李氏仆臣當即一哄而散。
旅帥被李松扯著往后退了五六步,不解的問道:“為何要退,又為何要點火……嗯,這石彈怎還拖著這般長的繩頭?”
正絮絮叨叨,旅帥便見那瘦猴一般的兵卒將火把靠近繩頭。隨著“嗤”的一聲,一股火花冒了出來,那繩頭竟燃了起來。
而后又見那位如山一般壯的年青漢子舉著一把大斧,重重的剁在了連著杠桿的麻繩。
只聽“咚”的一聲,兒臂粗的麻繩應聲而段,足有兩百斤重的配重石轟然砸了下來,重重的落在墊土層上。又聽嗖的一聲,約人頭大的炸包如流星一般的飛了出去。
炮車都是在沃野用過的,而李彰身為炮營軍主,技藝自是滾瓜爛熟,因此炮調的極準。
原本調試的射程是六十丈,是準備試著拋過城墻的。如今被李聰減半,炸藥包堪堪飛至約三十丈就落了地,又“骨碌碌”的往前滾了七八步,砸到城墻根才停了下來。
城頭上的叛軍正射著箭,大都沒留意拋到城下的炸藥包。便是有人看到也沒怎么在意,只是好奇這東西怎閃著火花冒著煙。
停了十息左右,突的一聲爆響。
就如雷雨天的閃電,一道火花憑空閃現(xiàn),又倏的消失不見。而后就如天女散花,漫天的鋼珠與鐵釘激射而出,砸到城墻上發(fā)出金鐵相交的脆響。
就近城墻上的守卒像是見一般,連箭都不會射了。
這般晴的天,怎突然炸起了雷,還離自己是如此之近?
自官兵的步陣擺出攻城的架勢,元麗的視線就沒離開過落在最后的那十數(shù)架投石機。
當看到一顆冒著火星、拖著尾巴的東西被拋出,直往城頭飛來時,元麗雙眼直往外突。
陸延的信報中反復提及過此物:或有稚童頭顱大小,或只有拳頭大小……或是帛布所包,或是生鐵所裹,內藏鐵珠鐵釘,爆時如萬箭齊射,數(shù)丈之內似狂風掃過,寸草不留……
等其炸響,煙塵散盡,看到鑲嵌在城墻上密密麻麻射著寒光的鐵釘時,元麗頭皮都麻了。
果真是雷?
“快……召射聲吏,予我射那炮車……”
無知者無畏。
離的太遠,看的不是很真切,那旅帥感受并不深。只是奇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