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郎君呢,又是從何處習來的?
想起去年,也是如此時一般天氣方暖,仲春之時。僧賊起事,郎君舉族遷往崆峒山。但有空閑,郎君就會拉著自己予他講授兵法。
李松很肯定,那時的李承志確實什么都不懂。
那是李韶傳授的?
更不可能。
看諸代刑律,私授兵法,比私鑄甲胄的罪名還要重,便知兵書之珍貴。
莫說這種世所罕見的奇陣,便是如《孫子》、《齊孫子》之類的兵書,無不是被各門閥世家當做安身立命的根本,豈會輕授予外人?
看他目光閃爍,精光隱現(xiàn),李承志不用猜都知道李松又想歪了,十之八九拐到了天人神授之類。
他也懶得解釋,只是肅聲道:“你若想學,父親教你便是。但水無常勢,兵無常形。自古以來也從未聽說過有萬勝的陣法,故而還是要活學活用,莫要拘于形式……”
“郎君教訓(xùn)的是!”
李松連聲應(yīng)著,喜不自勝。
這樣的東西,可是能當傳家寶的……
這般閑談間,不知不覺就到了午時三刻,大軍已然行至隴西郡隴縣境內(nèi),又約兩刻,便至大震關(guān)。
此處離汧源縣城大約六十余里,離駐于汧陰的岐州大營還不到八十里。若再往西行進約七十里,便是刁整的西大營,百里灘。
雖屬秦州地界,但崔祖螭只是隴西郡守,手中并無那般多的兵,故而起事之初便已棄守。等其反應(yīng)過來想要予大震關(guān)駐軍時,卻已被岐州刺史搶先一步。
一過大震關(guān),便是一馬平川的關(guān)山草原,無任何地勢可憑借。崔祖螭索性一不做二不休,直接退回了清水縣城。
倒是讓李承志免了許多周折,不然他還要從往北約三百多里的蕭關(guān)繞道出兵……
大震關(guān)又名隴關(guān),已到隴山南端,故而得名。再往南便是秦嶺。先秦時期,為抵御西戎至重鎮(zhèn),后至漢武收伏河西,大震關(guān)日荒廢,到三國時期,因地處蜀、魏交界,且為雙方互為攻伐必經(jīng)之要道,所以一度興盛,成為雙方必爭之地。
著名的“街亭之戰(zhàn)”、“空城計”等,皆是諸葛亮首伐曹魏,雙方爭奪隴關(guān)之戰(zhàn)時發(fā)生。
而如今,河西、隴東皆為魏境,故而大震關(guān)早已被棄用,連關(guān)樓的城墻都已塌了兩面。
李承志站在破舊的城樓上向東眺望,腦子里仔細的回憶著。
記得三國志中所載,諸葛亮五伐曹魏,至少有兩次占了天時之利。其中一次若非秦嶺連日大雨,堵了入蜀四道,阻住了曹真的十萬追兵,諸葛亮差一點就丟了漢中。
要是天公作美,也來一場接連數(shù)日的大雨就好了。也不需多,只要能將南軍堵在嶺南十日左右,他就能騰出來了。
可惜,五日前才下過一場春雨,隨軍的相師當時就稱,估計十日之內(nèi),應(yīng)皆是晴天。
當時李承志還暗暗高興來著……
正感慨著,李亮快步登上了城墻:“郎君,元縣南送來急報,稱虎騎方過青石崖,便遭遇了敵騎斥候。皆是胡人裝扮,應(yīng)是吐谷渾游騎……敵騎見我大部騎兵便呼嘯而去,元縣男謹慎起見,并未追趕……”
青石崖?
“輿圖!”
李亮連忙展開地圖,鋪在了垛口。
只瞅了一眼,李承志眼色一沉。
出了大震關(guān),再往前約三十里,才是青石崖。而再走約三十里,才是刁整的西大營。
豈不是說,吐谷渾的游騎都探到了刁整的腹心?
老虎不發(fā)威,你當我是病貓?
吐谷渾真是欺人太甚。
李承志就要下令元鷙換鐵甲為皮甲,給其一個都訓(xùn)。手都舉到了半空,他又突然冷靜了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