開戰倉猝,何來的民夫?
皆是汧源、陳倉等南依秦嶺數縣的縣兵,并起事后,元麗自數縣征召的壯卒。
本該稱為叛軍才對,但就連這一點身份昌義之都不想給。所以哪怕戰死,家人連些撫恤的錢糧都得不到。
元麗已經無所謂了,只是陰沉著臉,不斷喝令著麾下驅趕民夫挖土填河。
汧陰多水,護城河本就極寬。李韶率軍來后,怕兵卒閑著生事,便令各營輪流挖河,將河溝足足挖了近丈深,四丈寬。之后又引汧河之水灌滿。
因此哪怕汧陰是座空城,元麗的萬余民夫想要將其填滿也要以時辰論。更何況城內駐有數萬強兵?
城上的甲卒密密麻麻,就如掘開巢穴的螞蟻,到處可見人頭攛動。
河寬四丈,距城又有近五六丈,加起來也才十丈余。再者本就距于高處,極利兵卒射箭。因此民夫還在距河十數丈遠,密密麻麻的箭矢便如雨一般攢射而來。
元麗已是死豬不怕開水燙,好似這逾萬民夫死傷殆盡、這汧陰縣城破于不破,已與他無半分關系。
但于忠卻不能無所謂,所以準備的尚算充分。至少負土填河的民夫人手一只木盾。
方圓約有兩尺,盾厚約有兩寸。民夫背著土簍往城下靠近時,就會頂在頭頂。
初時極為有效,自城頭直射而來的箭十之六七都會被木盾所阻,只有少數會射穿木盾,或穿過民夫相距間的空隙,射到胸腹或四肢。
不過死傷不多,并未引起大范圍驚慌。在督法隊的恐嚇下,民夫依舊在來回奔跑。
待其負土填了幾次之后,城上守軍便換了破甲重箭,由直射改為拋射。
這種箭矢若拋射而來,連薄一些的鐵盔都能射穿,何況木板?
因此死傷漸漸的多了起來,城下的哀嚎聲越來越大,阻于途中的死尸越來越多,甚至有許多民夫運土至半途,就會裝做中箭的模樣,慘叫一聲便一頭栽倒,而后拉一具死尸蓋在身上。
征伐半生,都已打老了仗,哪會看不出這點伎倆?
于忠當即喝令督法隊,命部分民夫改負土為搬尸,由五六人為一組,三人舉盾護前,三人頂尸護頂,將其拋運至護城河中。
民夫好不驚喜:那箭雖能射穿木盾,卻射不穿死尸?
一時間,填河的速度又快了不少。而伏于尸下裝死的民夫自然不敢再藏。
但尸體越來越少,也就一兩刻,速度明顯見緩。
元麗重重的一拳砸在了馬鞍上,滿面憤然:“昌義之這老賊分明就是在為難你為:明知此城難破,更知最遲近夜,李承志必會如約而至汧陰,大軍只有暫退一途。他又何必令我等盡全力攻城,多造死傷?”
“事在人為,萬一破了呢?因此便是試,也要試一試,總不能讓數萬大軍枯立于城下,什么也不做吧?”
于忠面色冷峻,眼神森然,“再者,若昌義之不攻城,李承志必然猜疑此乃聲東擊西或疑兵之計。他再看既然汧陰無恙,若不回援,而是急馳往東,昌義之遣往諸郡之偏師豈不是危矣?”
不說還好,一提起偏帥,元麗渾身上下哪個眼里都是火氣。
“于思賢,你我悍然起兵,難道就為了幫島夷與慕容胡賊搶些丁口、牛馬?即如此,還不如你我當初舉兵投附南梁來的干脆些,何必讓你與元懷東奔西走,南北輾轉,殫精竭慮、費盡心機的集這數十萬聯軍于此?”
于忠無言以對,悵然一嘆:“局勢急轉直下,便是換你我為昌義之,又能陡之奈何?只能暫避鋒芒,徐徐圖之……”
圖你大母,當我看不出昌義之的謀算?
今明日能退回汧水南岸,后日就能退回陳倉。若李承志步步緊閉,你當他不會一退再退,退進秦嶺,更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