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為奸細竊走之機密共只三份:其一為裴兄秘稱,予前年遷往廣陵任太守,路過譙城,與時任譙城太守之裴光同游魏武帝祠……后裴兄與裴光予祠下立誓:蕭衍以臣弒君而竊國,實為亂臣賊子,人人得而誅之……
其二則為成將軍之秘辛……成將軍稱:為殺常邕和以雪殺父之仇,他才迫不得以殺了宿城太守,而后舉城而降……這二年來,他散盡家財蓄養死士、秘購刺客,已暗殺常邕和之子侄、親眷一十二口……
其三則為昌兄之秘辛,為防被屬下窺探,弟便按下不表……以上皆為弟與兄、并裴兄、成將軍于漢中秘晤,共約起事之誓狀,若至南帝之手,或傳其耳中,兄與裴兄、成將軍三人危矣……”
昌義之逐字逐句,看的極為仔細。而裴邃額頭上的冷汗也越滲越快。而后匯成豆大的珠子,順著臉頰滾落而下。
一看他這副表情,昌義之就能斷定個七七八八:“真有此事?”
裴邃咬著牙,猶豫了好一陣,才微不可察的點了點頭。
昌義之猛吸一口涼氣:“我怎不知?”
“莫說你,舉天下就只我與裴光二人知曉,且立過毒誓,若傳六耳,九世不得好死……”
昌義之眼珠子都瞪了出來:“真起過誓,要誅皇帝?”
“誅個鳥毛……要真有此心,我受族叔裹挾北投元魏之后,就不會再次棄暗投明……”
裴邃何等的氣急敗壞,“本是一句酒醉之戲言,后經裴光之心腹警醒,我才知此番戲言若傳于世間,會引來何等干系……故爾當即就予祠中與裴光起誓,絕不外傳……”
“那就是裴光那親信傳的?”
裴邃悵然一嘆:“出了武帝廟,那親信就被我與裴光捂殺,而后投予河中,報了溺亡……”
昌義之好不驚奇:“那李承志如何知道的?”
“天知道?”
稍稍一頓,裴邃又急聲道,“如此看來,信中言之成景俊之事,怕也非空穴不風,趕快將他也召來……”
“對!”
昌義之重重的點了點頭,朝帳外喝道,“來人,予我傳召成將軍,就稱有故人來訪,請他一晤……”
李承志與成景俊有個鳥毛的故,唯一能扯上關系的,也就是同為魏人。
外人卻不知此節,只當即便成景俊未與李承志同殿為官,同營為伍,但至少與李承志之父兄應該是熟識的。故而聽昌義之召喚成景俊,根本無人起疑。
下完令后,昌義之瞅了瞅立于案下紋絲不動,只當自己不存在的李睿,又看了看依舊跪伏于地,駭的汗如雨出的親信。
罷了,待問過成景俊之后再做處置也不遲……
不多時,成景俊便如約而至。
不過是被人抬進來的:臉上涂者膏藥,身上裹著藥布,可能是為了鎮痛喝了不少酒,似是有些醉態。
成景俊強打著精神予昌義之和裴邃問禮:“見過縣候、縣子!”
昌義之只是輕輕的“嗯”了一聲,而后雙目如電,緊緊的盯著成景俊。
就只是這般盯著也不說話,目光威嚴而又冷厲,就如看著仇人一般。
成景俊只是稍醉,又非醉死,故而只是幾息,他便察覺有異,疑聲問道:“敢問縣候,可是下官……何處有了差錯?”
“呵呵……”
昌義之突的冷笑一聲,“蓄養死士,秘召刺客,暗殺鄱陽縣令常邕和之家小一十二口……景雋啊景雋,你可知謀殺朝廷命官,罪同謀逆?你何來的熊心虎膽,何行此大逆這道之舉?”
就如一道炸雷劈到了頭上,成景俊突的翻起身來,雙目瞪如牛眼,又驚又懼的盯著昌義之。而只是瞬間,原本黑紅的臉膛便白的就如一張紙。
完了……竟真有此事?
裴邃暗中一聲哀嚎,恨不得以掌擊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