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世人只當殿下為社稷之砫,以文見美,為治世之臣。卻忘了殿下當年威蕩四海,氣懾江吳之功。比之中山王(元英)、饒陽公(元遙)有過之而無不及。
是以我等皆知,附高郡公巡防西海之奏也罷,助中山王提防李承志也罷,皆因殿下高瞻遠矚,為防微杜漸……然時運不濟,流年不利,李承志更非常人可度,是以功虧一簣……故而錯并不在殿下……”
錯不在我?
那為何還陷害于我,替她遮罪?
“莫要以為夸贊幾句,孤就會得意忘形?也好叫尚書知道:元道鎮今日寧愿撞死在這昭陽大殿,寧愿被世人罵做逆賊,唾棄百世,也絕不會如太后之愿……
若真要背負‘禍國殃民’‘奸罔佞臣’之名,死后以何面目見列祖列宗?”
劉芳嘆了一口氣:“殿下誤會了,連太后都不敢強逼予你,令你就范,我等何來虎膽?且見看過……”
“有何好看的?”
元澄咬著牙,冷笑了一聲,但還是拆開了奏表。
只是一眼,他瞳孔就倏的一縮:“平賊三策”?
如今舉天之下,這個“賊”除了李承志,還能有誰?
心中哂然,他一目十行。越看越是驚愕,一雙眼睛瞪的有如牛眸。臉色忽明忽暗,陰晴不定。
寥寥百余字,他卻看了十遍不止,生怕眼花了一般,連眼皮都不敢眨。
好個劉芳和游肇,這平賊三策,與當初他建議太后向吐谷渾和柔然借兵,而后合圍西海的計謀有何區別?
無非就是明修棧道,暗渡陳倉,以議和之名與李承志斡旋,而后暗調山東、兩淮之兵,輕車簡騎,經雍州、梁州、武都鎮入吐谷渾,而后突出奇兵,經弱水河畔突襲鎮夷、西海……
若是以前,元澄定然會生出惺惺相惜之心,贊一聲“君子所見略同”。但如今,他只能“呵呵”一聲。
更何況還是如劉芳、游肇這般舉天下皆知的大儒,予軍事不敢說一竅一通,但絕對未精通到哪里。
之前只以為是高肇從中做梗,或是太后情急之下方寸大亂,卻不想真的出自劉芳與游肇之手?
元澄冷冷一笑:“撤了南征大軍,又該如何防范島夷(南梁)?”
“如今兩淮、山東、河南、蜀中足有大軍三十萬,并不需盡皆北上。或是五成,或是三成足矣……”
“簡直是笑話……三成也才不過十萬,而爾等可知,敗于西海之下的吐谷渾、柔然并崔延伯等,各有多少大軍?便是不計民壯,只是精銳,就有足足五十萬?而從始至終,西海兵不及十萬,費時不過月余……”
元澄冷笑不止,又揚了揚手里的奏章,“敢問尚書與尉卿何德何能,敢言只遣十萬南軍,就能行圍魏救趙之計?就憑爾等于表中所言之:西海本就外強中干,如今更是強弩之末?”
游肇又道:“這并非我等妄言,而是元鷙密奏……”
元鷙,他又是從哪里冒出來的?
不論元澄、元詮,還是高肇,猛的一愣。
“怎可能?他予居延湖畔大敗于李承志,致全軍覆滅,若是未以身殉國,也定然已降了西海,怎能送來密奏?”
元澄雙眼瞇成了一條縫:“怕不是李承志這奸賊以元鷙之名施以奸計,誘使我等孤軍深入?”
密奏是從太后之處得來的,劉芳與游肇哪知是真是假?
二人對視一眼,又望向秦松。
秦松會意,朗聲回道:“此密奏來自敦煌薩保(朝廷任命的胡商頭領),又由繡衣使經白蘭、松藩(吐谷渾大城),特意繞過西海送至京中。又請元鷙故舊、親信、家眷辯過,應是不假……”
元澄正在火頭上,見誰懟誰:“你說不假就不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