之前朝廷許以重利,向吐谷渾與柔然借兵,看似是驅狼吞虎,借刀殺人,實則是山窮水盡,黔驢技窮,不得已而為之。
如今,朝廷再次與兩胡媾和,同樣是走投無路,無奈之下的下策,但卻是因勢利導,因地制宜。
這一次不曾予吐谷渾和柔然一斤糧,一副甲,一支箭,這兩方卻不得不下死力氣,明知西海有虎,卻偏向西海行?
只此一點,高下立判。
李承志之前還懷疑,高英為何就突然開了竅。待接到密報,他才知道:搬開了高英這個絆腳石,朝廷終于開始發揮本應該發揮的作用了。
李承志之前期盼朝廷會賠給西海的人口、糧食、土地等等,那是想都再別想。
八輔相佐相成,又相互制衡,沒哪個會蠢到這種“資糧予敵”、“授人以柄”的程度,便是真有人這般蠢,其余七個也絕不答應。
至于李承志所幻想的“三年積累”、“五年反攻”、“十年成就大業”等等,更是如癡人說夢一般。
但凡沒蠢到家,就知滅禍于未起,防禍于未然的道理,更何況八輔皆為當世之翹楚,皆知哪怕拼個魚死網破,也絕不能給西海發展壯大的機會。
如此,才有了如今大軍壓境,風雨欲來之勢,與去歲初春之時并無二致。
但與去歲相比,西海卻不能同日而語。
連戰連捷,屢戰屢勝,就如烈火焚鋼,愈練愈精。經驗、士氣、軍心何止翻了一翻?
便是遇十倍之強敵,哪怕不靠火器,李承志也有一戰而勝的信心。
而這一年來,西海群策群力,上下一心,軍需器械、兵甲戰馬應有盡用。又予祁連山中開出大礦,只后半年所配制的火藥,就已達前五年積累的四倍還有余。
但問題也不是沒有,首當其沖的就是糧草。
一是西海人口太少,李承志怕打成持久戰,有工便無農,有農便無工,軍需與糧食無法兼顧。
二是河西廣袤,邊境線過長,又無天險可依,易攻難守。再加西海兵本就不多,若依舊予河西屯田種糧,必然要耗費大量軍力屯守,得不償失。
僅憑現有的存糧,一旦開戰,靡費更重,怕是維持一年都難。
而這只是其次。
李承志更怕的是,朝廷與兩胡圍而不打,堵而不攻。
西海再強也不過坐擁數州之地,民不過四十萬戶,為應戰,不得不動員全民。還是如之前所說,有種地的,便沒有各廠幫工的,有幫工的,地又荒了……
若朝廷咬著牙硬耗,西海還真就耗不過。
所以李承志思來想去,最好的辦法就是速戰速決。
但如今看來,朝廷顯然是下過苦功夫,開動過腦筋:堂堂名將,一代英豪,邢巒竟學起了胡族,打起了游擊戰?
雖然只是暫時性的,相對性的,但憑心而論,這種戰法從某種程度上,真就能克制火器。
至少李豐的步騎車炮混合軍團,絕對追不上邢巒的兩萬輕騎。
邢巒愈發順手,吐谷渾與柔然更是得心應手。若三方合力,襲撓西海,李承志要派多少兵,才能守得住南北各長逾千里的邊境線?
若說棄守西海,軍民盡皆遷入隴西,那根本不現實。
其余不論,離了煤、鐵、硫磺這三樣,西海大軍還拿毛線連接連捷,百戰百勝?
李承志雖然知道隴西也應該不缺這幾樣,但礦在哪里,好不好采,他卻是兩眼一抹黑。
感覺突然就陷入了困局?
李承志沉吟不語,堂下眾人也是愁眉苦臉,絞盡腦汁的想著辦法。
而如李始賢,更是長噓短嘆,后悔不己。
他終于理解了李承志當初語眾心長的對他說過的那一句:便是皇朝末世,群雄并起之時,造反也并非輕易之事。更何況元魏只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