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沒過一會兒,伙計把茶端了上來,白連旗蹺著二郎腿,用三個指頭捏碗蓋兒,先是用碗蓋邊兒撇撇茶沫兒,然后再把碗蓋兒蓋上,只留出一道縫兒,端起蓋碗抿了一小口,茶水在口腔里像漱口似的轉(zhuǎn)幾個圈兒才從容不迫地咽下去,這才叫品茶,別看餓的都快暈過去了,范兒不能倒。
然而陳掌柜的早就看透了他們的底牌,這種人不壓他們的價那活該天打雷劈啊。你不急,我比你還能抻。
最后還是白連旗挺不住了,給自己的奴才德子遞了個眼色,德子打開盒子送到陳掌柜面前:“老板,我家主子請您過目。”
陳掌柜不動聲色地展開畫軸,他簡單地掃了一眼畫面,這是一幅蘭竹圖,他的目光迫不及待地落在落款和印文上,馬湘蘭?陳掌柜面色如常,心中卻是一動。
陳掌柜的只知道她是秦淮八艷之一,很有天賦才情,對這個王稚登卻是有些拿不準(zhǔn),但是他敢肯定面前的這倆草包更是倆眼一抹黑。
陳掌柜從容問道:“先生準(zhǔn)備開什么價兒?”
德子搶著回答:“您是行家,是不是好貨您一看就明白,我們主子不想多說話,他心里正后悔呢,您想啊,要不是急等著用錢,誰會把祖?zhèn)髦锼偷侥@兒來?將來沒法見祖宗啊,這事兒擱誰身上也得琢磨琢磨不是?掌柜的,您說價兒吧,我們主子說了,他不想拿祖宗的東西發(fā)財,差不多就行了,這不是趕上事兒了嗎?”
陳掌柜和顏悅色地說:“喲,真對不起,二位爺可讓我為難了,陳某眼拙,看了半天竟然看不出這是誰的畫兒,這馬湘蘭是誰?我怎么沒聽說過?是哪朝哪代人?二位爺讓我開價兒,我哪敢呀?這畫兒連作者和朝代都鬧不清,我怎么敢開價兒?二位爺,陳某耽誤您點兒工夫,給咱介紹一下成嗎?”
然而白連旗作為一個八旗子弟,人雖然是草包了一點,卻也不是白給的,只見他說道:
“掌柜的,這確實是我家的祖?zhèn)髦铮R湘蘭就算再沒有名氣,可年頭兒擺在這兒,您看這畫兒的紙品,沒個幾百年到不了這份兒上,古物值錢就值在這個‘古’上,說句不好聽的,夜壺不值錢吧?可要真是唐朝的夜壺,那就成寶貝了,為什么?就因為年頭兒擺在這兒。”
陳掌柜淡然一笑開口說道:
“這位爺,此言差矣,若是單看紙品,這倒好辦,回頭您給我一張宣紙,我出去溜達(dá)一圈兒,還甭出琉璃廠,有個倆鐘頭工夫,我就能給您拿回一張北宋的紙,要是趕上眼神兒差點兒的主兒,給當(dāng)成五代的紙也說不定,這么跟您說吧,琉璃廠靠做舊吃飯的人多了去啦,您想把舊的整成新的他沒那本事,可想把新的給整舊了那是順手的事兒。”
德子卻是被這二位爺繞來繞去整的不勝其煩,于是開口說道:
“掌柜的,您痛快點兒,要不要您一句話,要您就開價兒,不要……您家有茅房沒?我正鬧肚子呢,就拿這畫兒開腚去得啦。”
陳掌柜的一口老血險些沒噴出來,還真是亂拳打死老師傅,他沒防備還有這么個夯貨,這要是真給糟蹋了可出了大樂子了。干這行最怕的就是碰到這種二桿子,這種人什么離譜的事兒都干的出來,萬般無奈,他最后也松了口,五十塊大洋把這副畫收了過來。
老侯回到了陳掌柜家,把剛才小酒館的所見所聞跟陳掌柜的一學(xué),陳掌柜的也慌了神,自己還尋思著把這個酒膩子給辭了呢,今兒發(fā)生的事兒讓陳掌柜的方寸大亂,這個肖建彪自己瞅著都發(fā)麻,因為這貨實在不是什么好相與的主兒,沒曾想文三兒揍他就跟打兒女似的,陳掌柜的心里慌的一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