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完,王雄杰端起杯子,抿了口酒,然后悶著頭抽煙。
良久,石宏偉頗為感慨地說:“其實這些事情都很正常。既然選擇了這個職業,就得做好了必須要犧牲和奉獻。所以老王你剛才說的那些,在外行人看來真正是英勇和無畏, 可在咱們圈內人眼里,其實不算什么。”
“還記得前些年火車站的恐1暴案子嗎?那個子彈打光的副所長,手槍已經沒用了,對方拿著砍刀,他卻主動迎上去喊:來砍我,來砍我啊!這已經不是勇敢了,而是悲壯。”
王雄杰點了下頭:“那個案子給我的印象很深。別說什么老百姓不敢跟犯罪分子做斗爭,砍人的那些家伙是受過專業訓練的。普通人能比嗎?所以現場敢拼敢斗的那些, 都是很了不起了。”
“現場有個小吃店店主,拉下卷簾門保護了一百多名群眾。”
“開車送傷員去醫院的那個公交車司機,一路上連闖好幾個紅燈,就跟瘋了似的。”
“這個世界有壞人,但無論什么時候,都是好人多。”
王雄杰抬手指了一下張藝軒:“今天為什么組這個飯局?就因為那天他從醫院回來以后,隊里所有人都給他賀喜。警察抓賊,天經地義。沒有因此染上病,就是老天爺保佑。所以小張無論如何也得請大伙兒搓一頓,以后才能福大命大。”
張藝軒被說得有些不好意思:“王哥,你怎么繞來繞去又繞到我身上了?”
王雄杰拿起酒瓶,給自己的杯子倒滿,舉杯站起來,認真地說:“這一杯敬你,也敬那些已經走掉的,還有單位上帶傷工作的同事。”
所有人都站了起來, 共同舉杯。
“干了!”
……
過了中秋,天氣越來越冷。
這種時候值夜班很難熬。雖說所里有電暖爐,但只要有警訊,就必須出外勤。被冷風一吹,渾身直打哆嗦。
太陽還沒從地平線上露頭,天幕幾乎還黑著,才七點多,就接到一一零指揮中心發來的消息————沿河新村旁邊的人工湖里發現一具女尸。
虎平濤連忙帶人趕到現場。
沿河新村是后來的新名字,以前這里叫做羊和村。村子旁邊是金汁河,因為地勢的緣故,河水到了這一帶就變得流速緩慢,再加上另外幾條支流也從這里匯總流入滇池,整體低洼,形成大片濕地。
這些年注重環保,以此為核心開發了濕地公園,偏北的河道流入口清淤,變成一個小型人工湖。按照相關文件,河道周邊所有居住區整體搬遷,于是羊和村只剩下一個在紙面和概念上存在的地名。全村人北遷至新劃出的區域定居,“沿河新村”也因此得名。
這一帶風景不錯,當初修建濕地公園的時候, 就在外圍設置了各種障礙,別說是私家車,就連電動車和自行車都嚴禁駛入。
這里是開放式公園,早起來這里鍛煉的人很多。虎平濤等人趕到現場的時候,已經里三層外三層圍起上百號人。
死者頭部向下漂浮在水面上。上身是粉色毛衣,下面是青灰色緊身褲,在綠色水面的襯托下非常顯眼。
公園管理處的人派了一條船,用竹竿撥著尸體,移到岸邊。
接到報警的時候,虎平濤就打電話給刑偵隊。王雄杰派了一組人過來,同行的還有法醫丁健。
拉起警戒線,丁健現場進行初步尸檢。
“死者為女性,年齡大概在二十七歲左右。身高一米五四,身上衣著完好,生前沒有遭受過暴力侵害。”
虎平濤更關心的是其它方面:“死因是什么?”
“溺亡。”丁健戴著橡膠手套,指了一下死者慘白發脹的面部。他說話從來不留口德,工作夾帶著玩笑:“昨天晚上最低溫才四攝氏度,這湖水跟結冰似的。大冷天的玩冬泳,偏偏還不穿比基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