已是月上樹梢,楊錯走出帥帳。
外面的空氣十分寒冷。
冷氣撲面,楊錯不禁打了一個冷戰。
頭腦清醒了許多。
眼下局勢混亂,必須要找個冷靜的人來幫忙分析。
楊錯第一個就想起了李泌。
于是,楊錯踩著積雪走向李泌的帳篷。
李泌坐在火爐前,斜靠著坐塌,半瞇著眼睛。
聽到腳步聲,他睜眼一看,見是楊錯,又閉上了眼睛。
“郡王此來……有什么事?”李泌打了個哈欠,懶洋洋地歪躺著。
楊錯自己搬來馬扎,坐在他身邊,小聲把密信內容說了一遍。
聽完,李泌瞬間睡意全無。
他猛地坐了起來,一臉驚訝:“郡王打算怎么辦?”
楊錯沉吟道:“史朝義之臂膀田承嗣已經伏誅,你的間諜之策還有段時間才能發揮作用。我打算趁這個間隙,回京一趟?!?
李泌道:“郡王的做法很明智,不過郡王千萬不要直接進京,而是先去陜州穩住一個人?!?
“誰?”
“魚朝恩!”
魚朝恩,天寶末年,凈身入宮,供職小黃門。侍奉太子李亨,頗得他的信用,歷任三宮檢責使、左監門衛將軍,主管內侍省,統率神策軍。
如今神策軍駐扎在陜州,拱衛京師。
的確是一支需要拉攏的勢力。
楊錯卻擔心另一件事,道:“我和魚朝恩素昧平生,又是皇帝的親信,他怎么會受我的拉攏?!?
李泌笑了:“天下熙熙皆為利來;天下攘攘皆為利往。只要讓魚朝恩明白誰是天命所在,勸他就像去掉一片落葉那么簡單?!?
楊錯點了點頭。
“我走后,誰可以擔任臨時指揮呢?”楊錯又問。
李泌反問道:“郡王,不是已經安排了一個人嗎?”
“渾瑊!”楊錯心里明白了。
當夜安排好一切,次日一早楊錯便往長安趕路。
渾瑊在河陽嚴陣以待,李泌有需要的時候出主意,平常在外面閑逛。
走著走著,李泌突然看到高崇文正低頭走進一個小房間,頓時心中生出好奇。
這幾日他總是不見蹤影,李泌本來還以為他是又在練什么新招式呢,想不到卻在這里。
四處看了一下,卻原來是自己走到了監押重要俘虜的地方。
可是,高崇文到這里干什么呢?
雖然知道非禮勿視,真的很是好奇,李泌故意走到離那座房間不遠的地方。
這個距離還是挺遠的,至少他身邊的侍衛是聽不見里邊的說話的,可是李泌能聽清啊。
擺出陷入沉思的模樣,好像還在考慮戰策,可是李泌的心思全部用在耳朵上,仔細聽著里面的情形。
盧子期躺在床榻上,眼中滿是冰寒和悲慟,他是田承嗣身邊鐵騎的唯一幸存者。
他至今仍然清楚的記得,就在最后一刻,戰馬已經失去,只剩下幾個鐵騎護著田將軍對著數不清的馬槊和馬刀,身邊的同僚一個個失去了生命。
終于戰場上只剩下了田將軍和自己,事實上盧子期至今不敢相信自己居然能夠活到那個時候。
唐軍高呼著“生擒田承嗣”圍了上來,田將軍卻將自己護在身后。
他雖然能夠暫時護著將軍的后背,可是將軍分明接去了大半攻勢。
那一刻,盧子期發覺將軍竟然是在拼命保護著自己。
心中感激羞愧的盧子期只能拼命防守。
除非我死了,不能讓任何人傷到將軍的后背,這是盧子期唯一的想法。
最后一個大唐的武將似乎看出了自己是將軍的弱點,轉而猛攻自己,就在他的馬槊將要刺進自己的咽喉的時候,將軍竟然用手臂替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