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垣公寓,狹窄的房間里。
榻榻米上,今天七歲的小女孩西丸未梨在小方桌旁乖乖的端坐著,綢緞般金色微卷的長發在燈光下閃耀,那雙澄澈明亮的橄欖綠色雙眸卻楚楚地盯著東野原,透露出一種可憐兮兮的氣息。
不遠處,小姨科洛蒂亞系著圍裙,正背對著他們在電磁爐上準備的晚餐或者說宵夜,期間還端過來一杯熱騰騰的蕎麥茶,柔順溫和地對東野原笑了笑,什么也沒多問,轉身又去廚房里忙活了起來。
狹窄的租房的客廳和廚房分的并不是很開,東野原坐在榻榻米上就能聽到鍋碗瓢盆聲,偶爾轉過視線,電磁爐上升起的水汽氤氳著后面的玻璃窗,玻璃窗外面是冰涼的夜雨中斑駁不一的水跡。
東野原一手端起杯子抿了口熱乎乎的蕎麥茶,身體微微后仰,另一只手撐著榻榻米的他看著暖黃色燈光下科洛蒂亞的背影,又看了眼端坐在身前的西丸未梨。
一時間,渾身早已無比疲憊的他不由微微瞇起了雙眼,忽然覺得這樣的溫馨的日常生活對于自己而言似乎在夢里見過。
曾幾何時,剛來到這個陌生世界的東野原滿心打工皇帝的昂揚斗志,目標也不過是在新東京這座繁華的都市里攢錢買一套50平的二手公寓,娶個一個溫柔可人的妻子,生個乖巧懂事的女兒——那已經是他所能想象到生活的極致了。
只是命運卻和他開了個玩笑。
腦海中莫名其妙的多出來一本《罪惡手冊》,東野原的實力也發生了翻天覆地的變化,只是日常生活對于他卻依舊不慍不火。
他不知道別的能力者除了打生打死的戰斗時刻,生命中剩余的時間在平日里日常是如何度過。
但他自己哪怕如今常態下的實力已經提升到了七階之上的絕對能力者的層次,在這個世界上過著的生活,和當初還是廢材時幾乎沒有什么太大的差別
不.還是有區別的。
東野原想起了木村白拓那堪比“人類清除”的能力果實計劃。
倘若自己沒有獲得罪惡手冊,就像是原本人生軌跡中的平凡人那樣攢夠錢買一套二手公寓,取個溫柔可人的妻子,再生個孩子看著孩子慢慢長大。
有一天,公寓的家門被敲開,穿著藏青色防風衣的那些面目生冷的人出現在懵懂的家人面前塞給每人一個橘子,并且要親眼看著他們一家三口全部吃下。
吃下之后會發生什么?
千分之一的生存率,三口之家全部活下來的概率是十億分之一,統計學告訴我們這樣的小概率事件幾乎可以視為可能性為零的不可能事件。
而那時最大的可能,是一家三口全部死于能力果實的幻覺中。
哪怕“幸運”一些,三口之家有人能夠活下來,而且活下來那個人有恰巧是他的話.那樣的“幸運”對于這個世上的絕大部分人而言恐怕也不能稱之為“幸運”吧?
想到這里,東野原微微低垂下眼瞼,眸孔中閃過一絲冷意。
木村白拓所謂的理想和計劃,不過是用大義裹挾著他人的生命,犧牲他認為該犧牲的人不擇手段的達成目的而已。
和號稱“我們的總理大臣”東森河谷一丘之貉,難怪兩人會在十幾年前聯手走到一起。
相比之下,
東野原似乎只能救人不能救國。
但哪怕木村白拓的計劃真的能救國,如果能重來,他今晚依舊會毫不留情地斬下那一刀。
試想一下,只剩下二十萬背負著復仇和殺戮的“孤魂野鬼”的和之國,哪怕真的在世界會議之后存活通過某種計劃按照木村白拓預定的方式延續了下來。
可那還是從前的和之國嗎?
東野原并不這么想。
不過此時,盡管他并不后悔,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