善待啊!彧,必將鞠躬盡瘁,死而后已,為陛下重整河山,樹萬世之基業(yè)。”
說罷,荀彧大禮跪拜,對著徐州的方向三跪九叩了起來。
同樣作為司馬府曹緣留守于許都的荀悅詫異道:“文若這是何意,我……莫非是沒看懂其中的深意不成?交了家學(xué),咱們荀家何以立身?”
荀彧起身道:“你這腦子反應(yīng)的有點慢了,天子這封詔書之中的深意,你,沒看明白么?”
“這個么……似乎是明白,又并不是那么透徹,還請文若解惑啊。”
“也罷,其實這道理并不難,你只要稍微多想一想,其實也能想到,不過我還是跟你說了吧,天子的意思是將天下士族的家學(xué)全都收集起來,在去蕪存菁編成所謂的建安大典,供天下人學(xué)習(xí),此乃萬世之功業(yè)啊。”
“是啊,這印刷術(shù)配合天子改良的造紙之術(shù),果然是神奇,只是……這天子明明是一視同仁,如此做法,怕是這天下大部分的士家都要煙消云散了。”
“你也說了,是大部分,剩下的一小部分,可是要隨著天子一起名垂青史,鑄萬世基業(yè)的。”
見荀悅還是一副似懂非懂的模樣,荀彧索性將話說得透徹了些道:“咱們家的立身之本是什么?”
“當(dāng)然是尚書啊。”
“以尚書為例,整本尚書一共也才兩萬多個字,兩萬多個字,換算成故事畫本,都不夠講半天的,咱們憑什么就能以此來作為立身之基?”
“自然是咱們荀家世世代代為這本只有兩萬多字的尚書所批下的幾十萬字的注!這里面全都是咱們荀家歷代先賢環(huán)海沉浮一生的心血啊!天子要咱們交的,當(dāng)然不可能是只有兩萬多字的原版尚書”
“我再問你,整個大漢王朝有多少個家族是研究尚書的?誰家還能沒個幾十萬字的注解呢?這些注解咱們雖然沒看過,但想來,必然與咱們家的注解有重復(fù)的地方,也有互相矛盾的地方,你說,他孔融編纂大典之時,將要以誰的為準(zhǔn)?”
荀悅也是聰明人,一點就透:“啊,我明白了,天子這次可是有名詔,讓咱們家最先交家學(xué),如此一來,大漢其他研究尚書的士家就只能吃咱們荀家的剩飯了,如此只需二三十年,提起尚書就只有咱們荀家了,咱們荀家將成為這方面的權(quán)威啊!”
“另外這建安大典再怎么大,也終究是受體量限制的,這考試,將來注定會是越考越難,到時候這尚書的解釋權(quán),豈不是盡在咱們荀家的手里?到時候咱們荀家豈不是要和孔家一樣,代代出大儒了?天子意欲以考試的方法來選賢,可考試是人來考的,總要有人出題有人判卷,有人來評判學(xué)問,這……咱們家豈不是也要成門閥了?”
荀彧點了點頭,道:“天子不喜門閥,咱們這種門閥和袁、楊這種不同,或許應(yīng)該叫學(xué)閥才比較合適,天子此策,當(dāng)真是深謀遠(yuǎn)慮的萬世之法啊,他是在告訴天下士族,先來的吃肉,后來的喝湯,至于那些投效的晚,后來都趕不上的,呵呵,那就,灰飛煙滅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