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想到許都的朝廷真的將自己的性命都不當一回事兒了,劉協卻是真不知道應該哭還是應該笑了。
難不成,我一直所盼望著的君主立憲就要實現了么?
可我這心里頭怎么就這么慌呢啊!
于是劉協又開始了長達一天的天人交戰,往大石頭上一坐就是一個上午,張宇,甄姬,郭女王,誰勸他也不搭理,午飯都沒吃。
最后,還是身為親信重臣的荀悅端著飯食親自給他送來道:“陛下,臣也知道國事繁重,陛下您心系九州萬方,也不容易,但畢竟身體要緊,思慮國事不在乎這一時片刻,您說這天寒地凍的您就在這么一塊大石頭上坐著,再不吃點東西,要是身體上害了病,豈不是更耽誤萬民的福祉?為了這九州萬方數以千萬計的黎民百姓,還請陛下不管思慮的是什么,都吃一點東西吧。”
劉協一看是荀悅,不由得也嘆息了一聲,沖他招了招手道:“過來坐。”
“是。”荀悅向前走了幾步。
這也沒地方讓我坐啊。
劉協見荀悅手里端著個托盤,托盤上面是一碗熱氣騰騰的熱面窩窩絲,不由得噗呲一聲樂了出來,笑著道:“你這個樣子,還真的有點像個宦官了。”
荀悅則笑道:“臣本來也是北宮的官,況且宦官也好朝臣也好,都是為陛下辦事,沒什么不同。”
“宦官是給朕辦事的,朝臣是給朝廷辦事的,一樣么?”
“陛下的事,不就是朝廷的事么?”
對于這種顛倒是非黑白的馬屁言論,擱往常劉協那是非得要訓斥荀悅一頓不可的,然而此時劉協非但沒有出言訓斥,反而呵呵的樂了一下,然后端起來了面來嘗了一口,雞湯的,還挺鮮。
三口兩口的吃完,將空碗重新放回荀悅手上的托盤上,隨即把托盤整個接過來往地上輕輕一扔,道:“坐,跟你嘮嘮。”
說著,還把自己的屁股挪動了一下,給荀悅騰出來個地兒。
“這……不合禮制啊。”
“禮大,還是朕的話大?”
“是。”
這話明顯透著點不對勁的感覺,他能感覺得到,天子今天的心情好像不怎么好,這肚子里,好像憋著一股火,也不知道是沖著誰。
“仲豫,咱們君臣相識相知,幾年了。”
荀悅老老實實回答:“打從建安元年算起,已經五年多了,當年,臣是魏公軍中的軍司馬,呵呵,如今想來還真是多虧了魏公,才讓臣有機會服侍于天子的身邊。”
劉協點了點頭,他雖然對穿越之前的事兒沒有記憶,但有些事情過后稍加打探還是很容易了解清楚的,出言道:“朕記得那時候,正是魏公權勢滔天之時,強遷許都,刑訊楊彪,群臣對其稍有不滿他便動輒殺戮,滿朝文武畏懼如虎,只有仲豫你,柄忠直諫,痛陳曹賊之惡,甚至還與我出謀劃策要除掉他,哈哈,仲豫啊,如果不是看在文若的份上,恐怕你早就是個死人了。”
荀悅聞言也笑了,道:“其實實話實說,我那會兒也是知道他看在文若的面子上不會殺我,所以才在奏表上寫得激進了一點,我就是想讓他知道,他做不到只手遮天,大漢還有我這樣的重臣不服他,甚至要殺他。”
劉協也笑了笑,看向荀悅的目光中也多了幾分溫柔,感嘆道:“如果不是那封奏表,你,本來也是可以名垂青史的啊,有你在,哪還有荀攸郭嘉他們什么事兒呢。”
“啊?”荀悅有點懵。
“臣……難道還沒有資格名垂青史么?”
劉協聞言哈哈笑著擺了擺手道:“我跟你說的就不是同一件事兒,咱倆說的不是同一個史。”
說著,不理會荀悅臉上的迷茫,揮了揮手就換了一個話題,道:“朕,有點想文若了,如果文若還在朝,可能事情也不會變成現在這個樣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