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城，養(yǎng)心殿。

“到底是誰？”

低沉的聲音飽含著怒火，整個大殿的空氣都好像凝固了一樣，充滿了火藥味。神武帝披著玄色帝袍，端坐在寶座上，一張老臉滿是陰沉之色，狹長細窄的眸子微微瞇起, 散發(fā)著冷冽的寒光，令人不敢直視。

大殿外，守在這里的侍衛(wèi)們身子微躬，臉上流著細汗，似是感受到沉重的壓力。

殿內(nèi)，除了老皇帝之外再無其他人，就連大總管曹雨辰也沒有待在這里, 因為所有人都被老皇帝趕出去了。

帝都上方，肉眼難見的虛空中，雷音炸響，然后慘白雷霆自上而下，何止千百，交匝出蜘蛛網(wǎng)般的分叉，細細密密。

紫青之氣匯聚而成的祥云之中，氣運神龍陡然睜開眼眸，只有一線，卻冰冷威嚴(yán)，俯瞰四方，本該堂皇正大的龍眸卻顯得有些邪異，紫金色的龍軀上淡淡的黑紋流露。

自從京中流言四起，蔓延到其他地方，大周的氣運神龍受到的侵蝕就愈發(fā)嚴(yán)重了，流言四起, 動搖的是大周的民心民念。

民念衰弱，使得原本就在不斷衰弱的大周氣運衰弱的更快了, 再加上萬民怨氣的侵蝕, 此消彼長，就有了現(xiàn)在這番境況。

古語有云：防民之口甚于防川。

民心動搖，動搖的是朝廷的信譽，是老皇帝御極六十多年積攢的無上權(quán)威，這才是大周立足的根本。

現(xiàn)在，這份基石被動搖，氣運愈發(fā)衰弱，才有了老皇帝盛怒的情景。

就在此時，一道聲音打破了殿內(nèi)的寧靜，“若要人不知，除非己莫為，早該如此了。”平淡的聲音在空曠的大殿中傳蕩，清晰地落在老皇帝耳中。

“說的也是，都做了這么多年，朕早就習(xí)慣了?！甭牭竭@道聲音，老皇帝面上的怒色消散，干枯的手掌在寶座的把手上輕輕摩挲著，感受著上面的紋理。

幾乎是剎那間，大殿內(nèi)的氣氛頓時緩和下來，空氣中的火藥味也消散一空。大殿外，所有的侍衛(wèi)感受到那股沉甸甸的壓力消失，互相對視一眼，不約而同的流露出如釋重負(fù)的表情。

神武帝的皇位坐了六十多年，又是中興之主，殺伐在心，他身上散發(fā)出的威壓，即使隔著老遠也讓他們這些武中圣者感到莫大的壓力。

這種力量，來自于他手中的權(quán)柄。

“這件事幾乎已經(jīng)傳得人盡皆知了，你打算怎么辦？”在老皇帝身前的御案上，一枚寶鑒正散發(fā)著五彩光華，鏡面上一道身影若隱若現(xiàn)，神秘莫測。

“流言是真是假，只有一些人知道，但是對于百姓而言，越禁止反而讓他們越相信這是真的?！崩匣实勖碱^微微舒展，繼續(xù)道，“堵不如輸，而且，我們還要幫助流言傳播?！?

“你的意思是？”

老皇帝滿是褶皺的臉上露出一絲笑意，沙啞的聲音再次響起，“所謂真?zhèn)饕痪湓?，假傳萬卷書，在大宋開國之時，趙匡胤想要禁一批前朝的書籍。”

“但是即使官府怎么查禁，民間都有私藏。后來趙匡胤吩咐官員解除了查禁，將這些書籍篡改刪減，使其面目全非，刊印并發(fā)行天下?！?

“很快，這些書籍就取代了原本，成為了主流，現(xiàn)如今，原本已經(jīng)不可考，流行于世間的都是那些被刪改過的版本?！?

“所以，朕何須控制流言，只需要引導(dǎo)百姓即可，他們又懂得什么？說不定，此事或許是一個大好的機會?！蓖蝗唬裎涞垩壑芯忾W爍，似是在算計著什么。

寶鑒中的身影沉默了片刻，繼續(xù)道，“你是想禍水東引，把這件事推到別人身上，讓他背黑鍋？”

此刻，老皇帝一反之前的憤怒，臉上寫滿了快意，“哈哈，知我者唯你而已。不錯，流言止于智者，可這世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