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月六日,東京的櫻花迎來滿開。
人世皆攘攘,櫻花轉瞬逝,相對唯頃刻
松尾芭蕉的俳句說:樹下菜湯上,飄落櫻花瓣
花開一周終于迎來滿開,東京已經被盛開的櫻花染成一片粉紅。拿上便當,帶上家人,去櫻花樹下吃飯吧
今日我們只談詩與花兒
看完氣象廳的新聞,源清素放下手機,將裹有北極星的網球袋拿在手上,深深吸進一口氣。
去白山神社的路上,他和遠在四國的母親打了一次電話。
“喂喂!”因為經營旅店的原因,母親的聲音從一大早就很精神。
“老媽,是我。”
“沒錢了?”
“怎么可能?”說完源清素就后悔了,應該趁機要一點,“老媽,你幫我把高中的運動服寄過來,還能找到吧?”
“都在閣樓的柜子里,我待會兒去找找。要運動服干什么?”
“我參加了學校的劍道部,運動服訓練的時候穿。”
“要錢嗎?需不需要買劍道服,還有木刀、防具什么???”
“不用,社團都有?!?
“需要的話,跟媽媽說。”
“我肯定不會客氣的?!?
“你媽媽掙錢也不容易,你還是給我客氣一點吧,都二十歲了,還讓我養?!?
“您別急,醫學六年,加上今年,您還要養我四年!”
“怎么養你這么個兒子!”
母子兩人同時笑起來。
源清素先停下笑聲,停頓了一會兒,仿佛回到小時候似的喊了一聲:“......母親”。
“嗯?怎么了?”電話對面,母親的聲音也跟著柔和起來。
“那個,其實......我今天打算逃課?!?
“逃課?”
“嗯,逃課,去看櫻花?!?
“是和女孩子吧——?”母親音調拖得老長。
“算,嗯——,算是吧。”源清素笑著說。
“記得照片!”母親壓低聲音,帶著促狹的笑聲。
“櫻花嗎?”
“女孩子!”
“那要看人家愿意不愿意了,對了,我寄回去的信收到了?里面有新校區的照片?!?
“收到了,她們都說好氣派?!甭犚娔赣H得意的笑聲。
“下次您來東京,我帶您轉轉,嘗嘗赤門拉面,然后再去看看東京塔?!?
“什么東京塔啊,你又不是不知道你媽媽我恐高?!?
“那就去新宿。”
“不去!我只想見見那個讓我兒子逃課,一起去看櫻花的女孩子。”
“哎呀,只是看櫻花,連朋友都不是呢!”
這是源清素來東京以后,和母親最長的一次通話,去車站路上一直在聊,直到電車駛進月臺。
在這種時候,忽然體會到人生多么值得留戀。
《寶可夢》下一代快要發售了,新出的電影還沒看,好吃的也還沒吃夠。
想在今年夏天,在家門的防波堤上釣魚。
到了晚上,提著水桶回家,在燒烤店門口吃水煮毛豆,還要去看煙火大會。
煙火大會......還沒和穿浴衣的女朋友一起,手牽手去看過。
升起的煙花,到底從下面看?還是從側面看?
電車搖晃,窗外白色的大島櫻絢爛美麗,讓源清素想到神林御子。
放棄活下去的機會,選擇參加討伐妖怪,現在,她有沒有和他一樣,充滿對生活的留戀呢?
他又想起她說過的話:
真正有勇氣的人,不是不怕死,而是對生活充滿留戀,依然選擇迎難而上。
‘我也是一個真正勇敢的人吧?!辞逅刈Ьo網球袋里的「北極星」。
電車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