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幾天,各地不斷有櫻花運進京都。
站在鴨川上千座橋的隨便哪一座上,都能看見鴨川兩岸密布的櫻花樹。
在平安神宮,神林御子居住的棲鳳池一帶,可以看到上千棵各色櫻花,開始綻出花骨朵。
預計在八月十五日、十六日,這些櫻花就會爭相開放。
普通人的世界,圍繞這個反常現象,浪費了不知道多少報紙和流量。
他們擔心十六日納涼祭當天,天氣依舊這么“春寒料峭”,雖然賞櫻花也不錯,但春天已經看過了,夏天就該納涼。
每當去舊書店,聽見書店老板和客人們這樣的擔憂,源清素就深刻感受到權利的威力——絕對不會在春天度過納涼祭。
十五日,降溫就會得到命令似的停下來。
等到納涼祭八月十六日當天,氣溫回到盛夏。
到時候,酷暑難耐,走幾步就會出汗,納涼祭依舊是納涼祭,只是多了櫻花飄落這一景觀。
修行者們也在議論。
將關西各地的知名櫻花——甚至關東一些地方也在內,全部運來京都,來年木花開耶姬經過,要遭受多大的災難。
也有修行者認為,京都之主將這些櫻花集中起來,說不定就是想讓其他地方少受點苦,在京都快速安全地解決。
不管人們如何議論,京都之主的真正想法沒人知道。
“不可思議。”傍晚回平安神宮時,源清素和神林御子經過。
橋北方是鴨川三角洲,三棵‘八重紅枝垂櫻’栽種在上面。
櫻花垂如流蘇,十分美艷富貴,宛如華蓋。
在這三棵巨大的櫻花樹下,各搭建了一個大露臺,露臺上,就是京都之主、大御所、太閣的御座。
三角洲兩側,順流而下,依次種滿東瀛品相最好的櫻花,每棵樹下,都有一個小露臺。
左邊第一個露臺,是神巫的;右邊第一個露臺,是伊勢神宮巫女的;
左邊第二個露臺,是北海道神主;右邊第二個露臺,是北海道神主——四國神主不入座,負責主持整個納涼祭;
左邊第三個露臺,是某位巫女或者歌仙;右邊第三個露臺,是京都的某位貴族,或者關東、北海道的某位大臣。
左邊第四個露天,又是歌仙或者巫女;右邊第四個露臺,還是貴族或大臣。
下游地區有對普通人開放的露臺,是鴨川沿岸商家搭建的。
不是一人一座,豪華程度也遠遠遜色與上游,但坐在露臺上,納涼、喝酒、吃燒烤毛豆、大聲說話,賞櫻花,聽水流淙淙,對普通人來說,比待在全是大人物的上游要來的暢快得多。
清澈的河水,岸邊的櫻花樹爭奇斗艷,筆直地沿著河水延伸向下游,美麗、肅穆、夢幻。
“當時我就在場,京都之主輕飄飄的一句話,落在鴨川上,就成了眼前燦若云錦的景色。”源清素轉身看向神林御子。
“所以你和項羽看見秦始皇巡游一樣,心里想著取而代之?”神林御子問。
“也不是不可以試試。”源清素笑道,“但那不是我的久居之地,我還是要回白山神社,做我的宮司。”
“胡說八道,”神林御子朝東邊走去。
“怎么胡說八道了?”源清素跟上。
“你只是臨時兼職,什么時候成了宮司?”
“整個神社,只有我和你,我不是宮司是什么?”
“等你死了,我可以讓你擔任‘出仕’。”
“那不是見習人員嗎?嚴格上來說,都不能稱為神職吧?而且還要等我死了才行?”源清素說。
“等一下,”他忽然意識到,“職位是什么不重要,你話里的意思,難道是說,活在不能在一起,是因為指責,如果我死了,沒了顧忌,就能和我在一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