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風(fēng)拂面,好像母親的手在撫摸自己,海浪卷起牛奶般細(xì)浪。
天空湛藍(lán),白云像是一艘一艘的小舟,悠閑地飄蕩。
源清素看見海鷗劃過海面,落在河堤的水泥柱子上,鄰居家的貓邁著慵懶的步子走過,嚇得海鷗飛去,貓卻看都不看它們一眼。
他看見雪白的沙灘,慢慢與海浪融為一體。
不自覺地看入了神。
很快,夕陽西下,照得海面波光粼粼,星城山成了一副油畫。
‘天要黑了,必須快點(diǎn)回去才行?!南?,但他沒有動。
他心里洋溢著淡淡的喜悅與寧靜,像是很久之前,母親讓他去買橄欖醬油,他騎著自行車從坡上滑下,前面是蔚藍(lán)的海岸。
海風(fēng)吹亂他的頭發(fā),吹起他的襯衫,t恤貼在胸口,他想就這么騎進(jìn)海里,在海面奔馳。
他回過神,看見腳底的細(xì)長沙灘,連著小豆島。
他聽見海浪嘩嘩的聲響,在夕陽中,不斷吞沒這條細(xì)長沙灘。
他看見御子,不,是玉姬,在細(xì)長的沙灘對面。
夕陽照在她的側(cè)臉,讓他想起與御子每天放學(xué)的日子,走在回白山神社的路上,夕陽也像現(xiàn)在這樣,照在她側(cè)臉。
晚風(fēng)吹起她的發(fā)絲,他想把臉貼上去。
“清少爺,太陽照完東邊,還照照西邊呢,南極和北極的極夜都只有六個月,為什么人總是盯著一個方向呢?”
他扭過頭去,看見漫天的櫻花下,明艷嬌美的姬宮十六夜笑吟吟地望著他。
他笑了起來,正要說話。
“清素!”
他心中猛地一顫,扭頭看去,玉姬在小豆島上,朝他拼命大喊。
她在小豆島,那我在哪?
“清素!清素!”
源清素睜開眼,雪花充塞了天空,又遮蓋了大地,他躺在玉姬懷里。
“清素!”玉姬滿眼是淚,緊緊抱住他。
源清素?zé)o力地仰頭,看見暴風(fēng)雪中,冰霜從珊瑚魔蛾底部,往珊瑚角蔓延。
他努力翻身,從玉姬的懷里滑落。
他朝前伸出右臂。
他爬過白馬山,看見萬作躺在雪地里,「北極星」插在他胸口。
他又伸出左臂。
他看見被冰封的蘆之湖,咆哮的箱根火龍成了冰雕。
他匍匐著,朝珊瑚魔蛾的器量爬去。
支笏湖,被冰封的薔薇堡。
為什么珊瑚魔蛾那么遠(yuǎn),像天邊的山一樣。
“清素,不能放棄!”他聽見玉姬的聲音。
對不起,我已經(jīng)沒有力氣,連說這句話的力氣,都沒有了。
風(fēng)越來越大,忽然將雪花卷上天空。
玉姬抬起頭,茫然地望著天際,感覺到寒氣在漸漸消失。
她低下頭,驚喜地大喊:“清素!”
源清素感到一陣崩裂般的痛苦,“啊——”他低聲哀嚎著,繼續(xù)爬,繼續(xù)朝珊瑚魔蛾爬去。
于此同時,他現(xiàn)實中的身體,眼皮顫抖,緩緩睜開眼。
像是在昏暗的地河,在一葉小舟上,六出花用菱形冰晶,吸收他身體的寒氣。
他想說話,但臉上的皮膚麻木而冰冷。
過了好一會兒,他牙齒上下打顫,終于能從喉嚨里擠出微弱的聲音。
“為...什么?”他問。
“我知道你為什么不喜歡我了,”六出花嘴里吐出白霧,她的嘴唇發(fā)紫,“你和她們能為了對方而死?!?
源清素怔怔地望著她,他不是驚訝,而是大腦沒辦法思考。
“這次,我不會再放棄?!卑岛又?,幽魂似的掠過一縷白霧,六出花的白發(fā)垂在源清素臉上。
源清素轉(zhuǎn)頭眼珠,看向懸浮在額頭上的冰晶,上面已經(jīng)爬滿裂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