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刻村里狗吠四起,亂作一團,撕破沉靜的夜空。
我湊近一看,背脊發涼汗毛倒豎。三姨血腫的兩眼撐開縫線,睜開了,尸身甚是變怪,兩目暴睜,僵冷發青的兩只腳丫五趾抽筋般的扭裂。
“什么情況?”
雪媚不動聲色,說道:“看來是被咬了。”
“咬了?你不是說村民都死了么?”
“只有一個解釋,感染的村民僥幸有人活了下來,成了發狂的‘割巴子’。”
“你的意思是三姨被‘割巴子’咬了?”
“應該是這樣。”
“可是傷口呢,沒有傷口啊。”
“傷口在腳上,很隱蔽!”說著,雪媚卷起尸體的褲管,讓我把木桶放在腳下,然后將尸體斜扶,把腳泡入蒸汽騰騰的木盆中,少頃,一股子怪臭撲面而來,像是摳爛了疥子流膿的味兒。
不多時,那盆水逐漸變成了墨黑色。
“這是什么情況?”
“放毒。”雪媚說道,“原本這是不應該告訴你的,但是眼下也沒有別的人可以幫我,我不想在這個節骨眼出什么紕漏。”
“你是為了盒子吧?”
“當然,除此之外你覺得我還有什么擔心的。”
“那你說說,要我怎么做?”
“被割巴子咬傷之后,就會感染,病毒擴散到被咬的人,如果被咬的人直接因為感染而死,倒也無妨,但如果人沒有因感染而死,而是假死,病毒發作之后,它就成了新的割巴子。”雪媚解釋道,“這種病毒十分兇險,并且難以控制,一旦失控,就會出現這種情況。”
聽到這里,我頓時興奮起來,“這不就是我一直苦苦追尋的古藏教的秘密嗎?所謂的神秘而古老的恐怖力量,其實就是一種可怕的病毒,這種病毒可以感染人體,而使人成為任人擺布的‘割巴子’!”
“那個割巴子是怎么變來的?”我追問道。
“一種藥。”雪媚嘆了口氣,緩緩說道,“吃了這種藥,就會讓人變成割巴子。”
“那你說的藥是什么?”我心里竊喜,不想此行還別有收貨,竟然一下子就接觸到了古藏教的核心機密,這不可不說是最大的驚喜。
“其實,所謂的藥就是滅活的病毒而已,把病毒貯藏在草木灰的藥丸里,可以最大程度降低它的活性,但是這種病毒在藥丸里可以存活很長時間。不過,說起來這種藥并不成熟,很難把控病毒的變異走向,不是每一個人吃了藥都會變成割巴子,也不是每一個割巴子都能受操控。這也是為什么會有割巴子存活下來的原因,這都是病毒不受控制的變異造成的。”
聽完雪媚的話,縈繞在我心頭多時的困惑終于迎刃而解了。
“那你們會怎么處理失敗的試驗品?”
“殺,割巴子除了大腦中樞還活著,其余身體器官都被病毒控制,所以,靠一般的外力是很難殺死他們的,必須斬下頭顱,或者——”
“或者什么?”
“放血!沒有了血液,病毒就難以存活,干尸是無法變成割巴子的。”雪媚說道,“病毒最要命的地方就在于嗜血成性,有血液就會變得十分活躍,血液一旦枯竭,病毒就會死亡。”
丑時,灰蒙蒙的毛霧陰魂不散凝聚彌漫,不時透出幾口急雨,冰涼刺骨。村里幽燭忽明忽閃,破舊的民宅滅了燈,杳無生氣。
孤村殘燭幽光,村子冷冷清清,像是徘徊在巨大的墳場中,四周鬼火飄閃,鬼影憧憧。陰風刮過,仿佛有一只無形的殯葬隊伍,抬著棺材死寂無聲地走向遠方幽黯的盡頭一去不返,赴黃泉。
丑時殘月之下,三姨的臉被映得扭曲鬼然。
剎那間,我看到三姨臉上掠過一絲幽光,死臉發青,整個印堂黑灰,就像灰麻的鼠皮,兩目冥光點閃。
第二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