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倫因為穆云子之死,經過兩天的沉寂和無所事事,恨意達到了峰值,正愁沒有宣泄之處。定山宗本也是決定過些日子連同大極宗向陸元宗進發,但是宋仁禮帶著弟子不請自來,給了阿倫一個報仇的機會。
若來的是定山宗其他人,可能阿倫還不至于如此暴躁,但來的是陸元宗嫡系,是襲擊定山宗的罪魁禍首的直系傳人,那阿倫就沒打算讓他活著離開了!
先前不斷攻擊宋仁禮,阿倫也主要是希望使宋仁禮騰不出手來攻擊凌川等人,現而今有蘇禾在側,他可以全身心地投入戰斗。
宋仁禮此前也顧忌著自己的親信,放不開手腳。如今同行好友弟子都被誅殺,他內心的殺意也被激發出來。
兩人均使劍,兩劍相纏相格,火花四濺。二人都運起周身之氣,不斷揮灑著劍芒,你來我往,山間風雪轉向,百尺之內樹木摧枯拉朽。
兩人纏斗數十回合,勝負未分,定山宗的長老和弟子越聚越多。將對戰當做一場戲看。這讓宋仁禮很是憤怒,反倒激起了他更濃的戰意。他知道,今日要么被俘,要么死,別無他選,因此已經毫無顧忌。
他猛然在阿倫和自己之間劃出狠厲一劍,將距離拉開喝道:“定山宗!想要以多欺少嗎?哼哼,堂堂名門正派,卻是這樣的宵小之輩?!?
在場的弟子和長老憤憤然,按捺不住想要上前,卻被端云子一口喝住。
“住手,各位長老,約束好門下弟子。此人是陸元宗二代嫡系,由阿倫師侄處理最合適不過。陸元宗夜襲我宗,殺我無辜弟子,既然現在又找上門來,我們也要讓他死得心服口服!”
在場的長老和弟子都連連點頭,表示認同。但這并沒有使得他們的憤恨減少一分。
在場的人,或死掉了同伴,或死了愛人,或自身帶著傷,或終身不能釋懷。
他們身上都散發著濃濃的殺氣,無數人的殺氣匯聚成一道看不見的厚壁,讓宋仁禮先前的心悸又加深了許多。
宋仁禮突然發現,自己錯誤得有些離譜。定山宗眾人完全沒有讓他活著離開的意思。那樣的同仇敵愾,絕不是可以妥協的模樣,因此父親和伯父落入定山宗,那必死無疑。
他腦中突然閃過了宗門會議里眾長老的對話和表情,有其是負責調查的三長老,他的表情很不自然,分明在隱瞞著什么。他想起父親和伯父出發前語重心長說過的一些話,在話中他們隱隱透露出此行兇險,囑咐他要提防宗門長老等。他還想起魑離離開時那若有若無的嘲笑等。
此時,所有事件都被串聯了起來。宋仁禮豁然開朗,這當中一定有陰謀,他對父親和伯父的擔憂更甚,在頭腦中。
也恰在此時,一股不被眾人所察的紅光鉆入宋仁禮腦海。他仿佛看到了他的父親和伯父被離元子擊殺最終灰飛煙滅的場面,那場面似虛還真,他甚至看到了他們臨死前的細微表情,讓整個幻境顯得更加真實。宋仁禮的拳頭不由得握得老緊。只不過畫面突然便終止了。等宋仁禮回過神來,看向遼遠的天空,他有種感覺,他與父輩已經天人兩隔。
他狠狠俯瞰定山宗眾人,想看看是誰制造了這一場幻境。但每個人都神色如常,在他看向他們的時候,他們也看著他,而且一個個眼神堅定,充滿了深深的恨意。
要是在平時,即使是千夫所指,宋仁禮也不帶回避一下的,但現在的他,還沒有從那片虛幻的悲傷中出來,竟然不自覺地避開了眾人的注視。
定山宗的襲擊他沒有親自參與,但也有參與謀劃。這些人的恨并沒有錯誤。只不過他想著,定山宗死去的人,被這么多人銘記和在乎,甚至不惜己身想向自己和陸元宗復仇,而自己今日也是必死之局,宗門或許不會有任何一人為自己落淚,哀傷。
一股悲涼自心底而生,宋仁禮感覺世界上只有他一人孤零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