羯人一向喜歡屠城,尤其是石虎,更是屠城狂魔,“至于降城陷壘,不復斷別善惡,坑斬士女,鮮有遺類”。
至于后來的羯族人侯景,在江南大肆掠殺,使原本人口眾多,千里沃土的江南變得尸橫遍野、荒無人煙,使南方多年發展來的繁華盛世毀于一旦,更不用說羯人是多么的兇殘和暴虐。
而這次羯人含憤而來,意欲復仇,可以想象,一旦歷陽城被破,漢人的命運可想而知。
這將是歷陽郡的一場浩劫!
他眼前仿佛看到一副慘絕人寰的畫面:遍地尸骸像嚴嚴實實遮蔽了大地,尸骸身下的泥土已變成厚厚的褐色那是血,那是干枯的鮮血;無數的昏鴉、黑鷲圍攏在干枯手臂組成的森林中,它們放肆地啄食著手臂上皮膚和肌肉,直至那手臂變成一根枯骨;江水滔滔,順流而下的江水上飄滿了浮尸。
如果歷陽城破,數以萬計的百姓被屠戮,雖然是胡虜之罪,卻是因為自己而起。自己殺胡是沒錯,如果因為殺了小股胡人,引來胡人大軍南下報復,數以萬計甚至十數萬的百姓因此遭殃,自己也難辭其咎。如果自己在關鍵的時刻卻躲起來了,不管以后會有多輝煌,都將成為史上不光彩的一幕,整個朝廷上下都會為之齒冷。畢竟他根基淺,目前唯一能拿出手的功績便是陣斬石韜,如果因此而丟了歷陽郡,上十萬的百姓被屠戮,他的功績便是負的,之前辛苦立起來的豐碑般的人設也將倒塌。
所以,這一次征戰,他不能躲!
他必須率羽林騎全軍前往歷陽郡,與歷陽軍民血戰在第一線。就算最后破城,羽林騎是騎兵,突圍的機遇還是很大的,至少自己曾經盡力過,奮戰過,而不是袖手旁觀,讓歷陽郡百姓坐以待斃、引頸就戮。
司馬珂緩緩的站了起來,臉色變得極其嚴肅起來,激聲道::“當今之大晉,眾人盡皆趨利避害,只顧家族利益,精于算計利害得失,不顧家國大義,不顧蒼生黎庶,長此以往,國將不國,何以為家?”
其實,也許這也怪不得世家大族,老司馬家欺負曹魏孤兒寡母得國不正也就罷了,宗室內部也為了自身的利益,廝殺得死去活來,八王之亂才是傾覆中原漢祚的真正原因。帝王家宗室都如此,還有什么道理要求那些世家大族談民族大義?
只是,司馬珂這番話,卻把謝安震住了,猛的站立起來,望向司馬珂的神色,已然變得肅然起敬。
司馬珂滿臉堅毅的神色,朗聲道:“,,為了歷陽郡內十數萬百姓,縱刀山火海,萬丈深淵,九死而不悔,雖千萬人,吾往矣!賢弟不必再多勸!”
這一刻,謝安徹底動容,激聲道:“愚弟果然未看錯賢兄,如今大晉,人人皆為自家利益,未曾半點思慮家國蒼生,賢兄未及弱冠,卻有如此大義,愚弟愧不及也!”
說完,謝安對著司馬珂深深一揖,這才說道:“賢兄此去,當隨機應變,戰場瞬息萬變,愚弟亦無良策。只是石趙大軍,多為漢人,我料那石趙大軍中之漢人,必如無根浮萍,受盡欺凌,縱然從軍,亦是迫不得已。華夏漢人傳承千年,豈是羯人夷狄之族所能臣服?賢兄若能尋機分化之,引發漢人歸漢之心,或許有幾分勝算。”
謝安說的沒錯。
此時石虎剛剛主政,大規模的修建宮殿園林、造甲兵船只等暴政活動,以及大規模的屠殺活動還沒開始,故中原的漢人還有八九百萬人。而羯人不過幾十萬人,直至十余年后,到冉閔殺胡之前,才發展到近百萬人。
所以石趙軍隊還是以漢人為主,其次是羯人和匈奴人,再次是羌人。漢人在石趙政權主要是文臣,幾乎沒有高級將領,但是基層兵卒,還是漢人占了大半。
若是能從這方面做文章,的確或許有一絲勝算的機會。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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