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晚的街道人少了許多,不少飯館、商鋪等處已經在預備著打烊收工了。
然而在往日都沒多少人的地方,眼下卻因為喧鬧而聚集起了一群看熱鬧的人。
“干嘛呢?”
“不知道,好像是醫館趕人呢。”
“那有啥好看的啊,真是。”
醫館趕人,不是一件新鮮事。
住一天醫館,喝了一天的湯藥便要交一天的錢,這自然是天經地義的事情。
也總能見到在醫館耗著,耗到錢花完了便被趕出醫館的,如此人財兩空是醫館門前總能見到的景象。
今日也不無例外。
“大夫,真不能再寬限兩天了嗎?”
那站在醫館門口,正抓著醫館人衣袖反復詢問的人正是大邊。
被他抓住問話的哪里是什么大夫,只不過是醫館的一個小工而已,他一臉不耐煩地打開大邊的手:“哪有這么拖的,按規矩一天一結,這已經第三天了,要是人人都像你們似的,這醫館還開不開了?”
大邊咬了咬牙,伸手一指:“你們這不是寫著懸壺濟世嗎?”
“是啊,沒寫免費懸壺濟世啊!”
小工白了大邊一眼,大邊正想在說些什么,身后傳來一個聲音。
“算了,大哥。”
說話的是在他身后的三邊,他正坐在醫館門前的石臺階上——他的腳邊防著一架木制的擔架,是兩根棕竹穿了一塊油布做的簡單的擔架。
二邊正躺在這簡單的“擔架”上,陰沉著個臉,用手撐著自己想要盡力坐起來。然而他試了許多次,最后仍是沒有那個力氣,只能不甘心地咬了咬牙,用手肘撐著自己半躺起來。
“大哥,沒事兒,已經好的差不多了,再養兩天就行,沒必要花這個冤枉錢。”
二邊的聲音很虛弱,他身后的三弟連忙半蹲下來拖住他的肩膀,示意他少說些話。
“走吧,咱們回……回工棚去。”二邊露出一個難看的笑容。
他的右腿已經綁上了繃帶,血漬和藥水的污漬將原本發白的繃帶染的紅一塊黃一塊。
臺階上的小工掃了耳邊一眼,不經意間撇了撇嘴,這個病人他尚且還記得,需要多進補一些造血退燒的藥湯才能穩定下來,不然便會受那傷口深處發炎感染而高燒不退的。
但這跟他又有什么關系呢?
“把手松開。”
小工啪一下打開了大邊抓著袖子的手,抬手掃了掃袖子:“快上別處去啊,這門口人來人往的,像什么樣子!”
“你……”
大邊氣得說不出話來,小工得意地轉頭擺了擺手,抬腿便回到了醫館當中。
“大哥,先把二哥帶回去吧。”
三邊無奈道,大邊朝醫館門口啐了一口,憤憤地轉身,將擔架兩頭的破布繩拉緊綁到肩膀上,兩手抓住了擔架:“三邊,起!”
“起!”
二人勉強將擔架抬了起來,二邊躺在上面苦笑了一下:“大哥,真給你們找事兒,我……”
“你少說話!”
大邊悶聲道:“跟咱們回工棚躺著歇歇吧,就算沒大夫,總還有墻能擋擋風,回去再多給你生火,烤熱乎的,他娘的……”
聽了他說的話,二邊只苦笑一下,抬頭望天:“這幾天在醫館是不是給他們花了許多的冤枉錢?等我能站起來了,肯定得多干點兒補回來……”
“會好的。”
三邊在后面扛著擔架的另一端,甕聲甕氣地說道。
這用擔架扛著人畢竟不是街上每天都能見到的,況且天色已經晚了,他們竟真要如此摸黑朝工地去,一路上的路人不免抬頭朝他們幾人多看了幾眼,大邊心里略有些不快,正想罵街,忽然整個人一怔,瞇起眼睛望向前面。
“三邊,你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