黃昏。
塔里斯教區,鯡魚港。
“顧先生,久等了。”
波塔一路小跑著趕了過來,他與韓東文約好做完今天的裝卸活之后在港口外見,結果卻臨時多了些事情,不得不處理完再趕來赴約。
讓對方多等了這么久,波塔很是過意不去, 所以盡管他已經很是疲憊了,仍舊用最快的速度邁開兩條疲憊的腿跑了出來。
韓東文笑了笑:“沒事,等你的時候我也忙了許多事。”
這是真話,白天初號機能有什么事?還不是掛機放在那里,和蒂爾達大公與皇子皋開小會去了。
波塔有些不好意思地撓了撓頭,只當對方是在客氣:“不管怎么說, 對不起您。今天要去買藥對嗎?咱們現在就走吧。”
他把干活時掖進褲子的襯衣下擺翻了出來拍拍平整,又把袖子放下, 草草抓了抓自己的頭發,看起來稍微不那么勞苦了一些,抬頭說:“找您的說法,想必要準備的藥材是來自泗蒙的了?”
韓東文點了點頭,池涵清給的兩副方子上的確都是泗蒙藥材。
“那咱們得到泗蒙街去。”
波塔拍拍胸脯:“那里原來是塔里斯14街,因為離商辦所最近的關系,西亞的泗蒙人都在那里擺攤包店,人越來越多,大家都叫泗蒙街了。”
“那應該有咱們想要的東西。”
韓東文點了點頭,波塔正要帶著他走過去,韓東文卻抬手攔下了一架馬車。
“時間更重要。”
他這么說著,一把將波塔拉進了車廂里,朝著車夫說:“泗蒙街。”
“泗蒙街,老板。”
車夫重復了一邊目的地, 手里握著的車繩朝著那老馬的屁股一打,馬車便哼哧哼哧地前進了。
“您……您破費了,先生。”
波塔小心地看了看車廂里并不豪華的裝潢,他已經很久沒有搭過出租的馬車了。
“要是我今天能早些從港口出來, 您也不必花這個錢……”
韓東文擺了擺手,示意他不必在意。
一架馬車即便環繞整個塔里斯教區,也不過兩三個銀幣的價錢——西亞的銀幣,與泗蒙的幾乎全無不同,區別只在于泗蒙錢幣的一面鑄著回龍紋,而西亞的錢幣則鑄著十字與盾劍的徽記。
這種幾乎一比一兌換,樣式也近乎統一的原因自然是因為這兩國的原始貨幣都已經停用,換句話說,他們眼下使用的錢幣都已經接軌塔卡重新發行。
他的身家現在勉強還剩三十個金元左右,抓西亞內奸的那筆賞錢雖說是五十個金元,仍有許多名目的稅賬要繳,更要在李宰的罰款到賬之前墊付重修怡紅樓的工人工資。
“就算是阿育神的降物,也防不住這種變相殖民啊……”
“您說什么,先生?”
波塔聽見了韓東文自言自語的唏噓,韓東文只笑了笑:“沒什么,咱們還有多久能到?”
“馬車應該很快的……”
聽了他的話,波塔立馬積極地把身子探到左邊,透過車廂的玻璃往外看去:“這里是……怎么會到米奈區?”
他猛地坐直了身子:“先生,您被坑了,看我的。”
韓東文還沒反應過來,波塔已經砰一下拉開車廂門,一只手抓住外面的把手,幾乎把半個身子都探到了正在行駛的馬車車廂外,朝著車夫大喊:“喂!老東西!為什么不從泉水街走,轉大教堂過去?你敢繞路?”
雖然他少年的稚嫩音色聽起來并非那么有威脅,但顯然,波塔已經識破了車夫繞路的把戲。“你……你給我坐回去!”
車夫臉漲紅了,嘴巴里噴著唾沫:“今天大公到訪大教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