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事?”
一個不耐煩的聲音從門后傳來。
這是一扇雙開的陰木門,很沉,很厚重。
作為宗主,楊開自己的宗主閣平日絕不會有弟子膽敢主動叨擾,哪怕打掃,也一定是在楊開離開宗主閣之后。
某種程度上來說,這宗主閣便是楊開在寒英宗這個小小的天地里的寢殿,沒多大差別。
韓東文抱手站在門后這樣想著,臉上不禁帶了一絲笑容。
他已經換上了一身寒英宗弟子的衣裝,整個人看起來便和不久前在怡紅樓附近奔走的那個工隊長沒什么區別。
他再次抬起手,準備輕輕叩在門上。
“放肆!”
韓東文的手還沒有碰上去,那扇厚重的黑木門便啪一下向內洞開,一股寒風古怪地涌出,身穿便袍的楊開一臉怒意地站在門后,左手背在身后,右手作掌正對著大門,表情兇狠非常。
這幾日他事情實在太多,本來只是在這邊陲小城做個單純的地頭蛇,誰知道有這等戰亂,接待安頓官兵督軍忙得腳打后腦勺,那幾位貴為部尉的大人又根本只把他當作“配合工作的群眾”,不得不讓他心煩。
眼下好不容易能夠安安穩穩睡個好覺,是哪個不長眼的弟子竟然……
楊開抬眼看到了站在門口的韓東文,臉上的表情忽然凝固了片刻,接著頓時舒展開來,露出一副如釋重負的笑容:
“你這孽徒!終于回來了?”
韓東文也笑了起來,抬腿邁進門中,轉身關上了木門。
“弟子在西亞耽誤了些時日,還請宗主見諒。”
韓東文一邊客氣著,一邊和楊開在房內桌旁坐下,許久未見,楊開連說話的語氣都變得急迫了不少:
“這幾日天鷹城的狀況你都看到了吧?”
韓東文點了點頭:“自然,弟子聽說昨日泗蒙甚至折損部尉一員,不知宗主大人怎么看?”
楊開嘆了口氣:“那幾個部尉都不是你我能抗衡匹敵的層次,我只看到那兌部部尉武大人本來占盡上風,卻在瞬息之間遭人擊殺,恐怕下手的就是西亞那什么騎士團的團長,說來也是他們那邊部尉級別的高手……”
他一揮手:“不說這個,朝廷自然有朝廷的辦法,你快給我透露一下,這天鷹城接下來會怎么樣,我可不想這寒英宗有什么閃失啊。”
在楊開的心中,韓東文,或者說面前的徒弟顧韓陽仍舊是那個自己未知的神秘勢力代言人,當初甚至能通曉江總司大人行蹤,這讓他對顧韓陽身后的神秘勢力信任非常。
自己按他的講法整頓了寒英宗,甚至還出手替這孽徒管理了這么多天怡紅樓,來點回報不是理所應當?
而這樣信息觸覺無比發達的神秘勢力,自然應該知道更多關于眼下這場糊涂仗的走勢。
聽了楊開這么問,韓東文笑了笑:“宗主大人不必擔心,這天鷹城絕不會亂,武部尉大人失手,泗蒙卻也還有十余位頂尖部尉高手,其上更有鎮國三總司,何來失敗的道理?”
楊開有些急:“不是打不打得過的事,我當然知道泗蒙打得過,問題是他們樂意打嗎?武大人一死,國法司在這天鷹城就剩下公孫大人一將,咱們寒英宗吃的是國法司的飯,若是朝廷從國兵司增兵,到時候這天鷹城話事的可就是國兵司占大頭了,到時候他們覺得不劃算,跟當初放棄五城一樣把天鷹城也棄了,那不完犢子了?”
韓東文聽罷啞然失笑:“宗主,那是官兵軍隊,您這套江湖流少數服從多數的做派怕是不會有的。”
楊開正要再說些什么,韓東文搶先一步又道:“這樣吧,弟子知道您不一定放心,便冒著天大的風險和您透個底,朝廷的增將已經在路上,估摸著馬上就要趕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