吃飯。
所謂吃飯,也有著全然不同的說法。
有家常的便飯,算作是餐。
請客用餐招待,算作是宴。
有大事設宴,就算作是席了。
殿下將在今開席夜宴請西亞大公,這樣的安排來的太突然,整個御膳房都忙得腳底朝天。
水果六件,湊齊青黃桃李杏蓮的意頭,全都凋成了亭樓花鳥,比起吃進肚里,用來觀賞的價值恐怕更高一些。
冷盤八樣,則以開胃爽口為要義,每件僅奉少量,準備的功夫卻一點也不少,每道冷盤都取一種花相左,若是油鴨,便封上桂花,若是鮮蝦,便臥在百合瓣上,極盡所能同時滿足味覺和視覺的同步享受。
主菜熱盤當中,牛羊豬鹿十二樣,雞鴨鵝隼十二樣,魚蝦蟹鱉十二樣,共六六三十六道,無一不是取物類精華,集各菜式之大成的招牌。
甜品八件,同樣是湊齊了面糕羹果,茶奶露沙八種樣式。
這樣的一次宴席,按常理說,需要提前一到兩周準備。
但殿下今天就要,很是夸張。
有人管中窺豹,斷定西亞大公之美貌,必定比傳聞中更加夸張。
如此規模,實在令人咋舌。
幾乎整個宮里的下人們全都動了起來,幫襯著御膳房進出宮門,御用的食材趕不上趟的,就從泗楊的所有酒家檔口直接提,整個泗楊幾乎都被炒熱了起來。
很快,就連泗楊路口曬太陽的賣魚老頭都知道,西亞的大公現在就在宮內。
不過宮內此刻的模樣,恐怕比大多數人想得要冷清無聊許多。
“稟殿下,邊境平叛捷報,澹臺溟、公孫長正、柳承三位部尉聯手抗敵,已將西亞叛賊趕出五城,拿下據點望鷹城,殲敵近千,損傷三百余人,多為異人。”
養生閣中,韓東文安然坐到了蒂爾達病榻旁的桌前,開始聽澹臺復上報白蘭山邊境的情況。
這是他執意要求的,于是澹臺復自然便撿著能說的說。
“很好,守住望鷹五城,不必著急緊逼。”韓東文思索片刻安排道。
“是,殿下。”
澹臺復倒是很給面子,韓東文沉吟片刻,又問:“國金總司文殊同現在何處?”
一旁的江寧蘊開口道:“稟殿下,今日國金司約見冕江商團等泗蒙外國商會與外使代表,為安排代表們從泗蒙撤離做準備。”
韓東文點了點頭,明知故問地重復道:“是因為和西亞局勢緊張,所以準備從泗蒙撤走的外使和商團?”
這些話自然是說給旁邊的蒂爾達聽的,目的就是要她明白,眼下泗蒙、或者兩國局勢會產生的聯動影響。
江寧蘊低頭應道:“正是。”
韓東文點了點頭,裝模作樣嘆了口氣,轉身對蒂爾達說:“先前劍陣既是由寡人這位總司所布,本來應當讓他來賠個不是的,還望大公能包涵包涵。”
蒂爾達側目看著他,半晌才開口:
“韓,你到底想要什么?”
韓東文樂道:“大公是泗蒙貴客,更是寡人座上嘉賓,寡人只要你好好休養便是了,畢竟沒了一只手,還要習慣習慣才是。”
聽了他這番頗有些皮的話,蒂爾達眉頭微微一皺,四周頓時蕩起一陣寒風。
幾乎同時,澹臺復與江寧蘊的方向一并散發出威懾的氣場,立刻與蒂爾達再次針鋒相對起來。
夾在中間的韓東文心里萬分的猖狂得意。
這就是狐假虎威的感覺嗎?
真刺激啊!
能難得感受一下三司真正護著自己的感覺固然不錯,倒也不是韓東文如此做派的主要目的。
他沒忘記自己在這位大公面前的人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