間,“愿意,愿意,愿意……”一邊梳理著女子其實已經十分整潔的頭發,一邊在嘴中喃喃細語,一雙狹長的眸子滿是死寂,“怎么會不愿意呢?丫頭……”。
在不遠處卻還有一個身著紅衣的身影平靜的注視著眼前的景象,除卻雙瞳中燦爛如火的金色,和于新郎的樣貌如出一轍,輕聲問道:“這段執念存在多久了?讓你遲遲不敢見她?”。
“七年。”于新郎抬起頭,周圍的景象忽然扭曲起來,整座于府以一種肉眼可見的速度破敗起來,連坐在身下的那張一直被女子十分珍視的搖椅也迅速腐朽,滿是霉斑,雙手還是懸在女子的發間的高度,對著空氣梳理,其實他的腿上躺著的不過是一副枯骨。
“這具尸骨你你打算怎么處理?畢竟她的執念并未消散徹底,如果她的執念再凝聚出一只厲鬼,就會耽誤她的轉世,還會給她的來世累積不好的因果羈絆。”那道紅衣身影靜靜的看著于新郎和他懷中的枯骨,臉上露出冷漠的笑意,“如果你不愿意親手處理她,我可以代勞的。”。
“于星朗!”座上紅衣聞言,雙眼微瞇,死死的盯住眼前那個作勢要上前取骨的另一個“自己”,聲音冰冷“別逼我宰了你!三尸之術就像養蠱,最終誰贏了誰就是牒譜上的署名之人,祖師堂可沒有人會計較多出來的那把椅子上坐的是什么人!”
“真是個不念舊情的家伙。”于星朗饒有興趣的盯著懷抱枯骨的于新郎,縮回雙手,將雙手揣在袖中,同樣雌雄莫辨的臉上始終掛著那看似溫和的笑意,“早知道就留下那個家伙一命了,三個‘我’博弈終究要比兩個‘我’博弈有意思那么一點。”。
“你也配說不念舊情?”于新郎替懷中枯骨理了理衣服,抱著“她”站了起來,向著后院走去,背影落寞。
“難道我們這些山上人還要和這些百年即是一生的山下人念及一下舊情?你難道還不明白?這些個山下人不過是那幫人手里的傀儡,幫我們這些有機會在祖師堂立上一把椅子的天驕人物洗練出一個澄澈心境,以便上五境破境時斬除心魔,連活人都算不上!”
“閉嘴!”兩個字猶如炸雷般響徹于星朗的心湖,明明還有那么多的話想要說的他嘴巴卻是連再張一張都做不到,他看見眼前之人回過的側臉上青筋炸起,肩頭兩道光芒搖曳,衣袖一時間無風自動,明明剛剛身處那座已經腐朽的府邸,此時卻已改換天地,腳下即是一座大湖,湖中有蛟龍搖曳,天空更是飄起細雨,在一片猩紅的朦朧中,湖岸隱隱有人影漸行漸遠。
“飛升境!你竟然先我一步進入飛升境!怎么可能?”于星朗頹然坐在湖面,臉上笑意終于繃不住了,轉眼間神色猙獰,“我明明只要走完這段紅線,心魔斬斷,就可以捅破那層窗戶紙了,為什么?為什么?為什么他能先我一步?我沒有情欲纏身為什么會比他慢?為什么?”忽然想起來什么的于星朗豁然又站起來,朝著那道模糊身影消失的方向嘶吼:“混蛋,你要是敢與她的來世轉世續緣,我就親手殺了她!這樣我也能破境到飛升境,就算沒法完整的斬去三尸也值了!”
話音未落,兩道光芒帶著極為煊赫的氣勢炸開湖水,直奔于星朗而來,穿透了他的某處關鍵氣府,境界當場跌回元嬰,整個人也被巨大的力量撞出了那座風雨飄搖的大湖,撞在于府的臺階上,昏死過去。
后院其實因為無人打理,幾乎已經荒廢,本以為會長滿荒草,沒想到來到后院偏偏入眼處幾近沒有綠色,反倒是一地紅花燦爛,濃如潑墨染就。
于新郎緩緩步入花叢,紅袍紅花一色染就,無法分辨,直到走到后院的中心,方才彎下腰,將懷中其實同樣身著紅袍的枯骨輕輕放下,仿佛懷中枯骨還是那可人的女子,只不過累了,需要小憩一會兒,于新郎就那么坐在花叢中,將白骨的頭輕輕墊在腿上,口中又一次唱起那出新戲,神色迷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