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地車的引擎轟鳴聲如悶雷入耳。
凹凸不平的雪地上蔓延出一道道支離的車轍,陸俊坐在車廂副駕駛,透過車窗眺望遠處隱隱泛青的山脈。
駕駛位上,滿臉絡腮胡的中年男人穩穩轉動方向盤,他開車也像是在開船,駕駛雪地車的狀態讓陸俊回想起眼前男人當初駕駛‘南極號’時的狀態:穩重,冷靜。
從上空俯瞰,他們的車隊離開海法監獄后便自動分成四個小隊,如同白色平原上向四周分叉而出的黑色支流。
一共二十四輛大型雪地車,格雷西憑借家族繼承人的權限調動出十六輛。分成四組,包含勘測隊員、地理定位人員、專精戰斗的混血種,還有醫療和救護人員。每組十八人,形成專業的搜尋小隊配合陸俊行動。
陸俊所在的這一路,便是四個小組中的其中一支。
“奧布里先生,‘南極號’現在怎么樣了?”
出發之前,陸俊也知曉了船長的名字。歐內斯特·奧布里,今年大概五十多歲,是格雷西的遠房叔叔,也是她這一派系的堅定支持者。
“現在正在一處秘密港口中修整,船體的損傷應該會很快修復,但短時間內應該也沒有再次起航的機會。”
聲音里聽不出什么沮喪之意。
陸俊看了身邊的男人一眼,只能看到厚密的黑色絡腮胡和斑白的鬢角碎發。
奧布里戴著厚實的白色羊毛帽,一身素白色戎裝,身體坐得像鉛筆般挺直,臉色平靜,有種對一切盡在掌控的冷靜感。陸俊忍不住暗自猜測他的言靈。
“在南極號上的時候,您當初問我是否想知道格雷西為什么會被秘黨禁止登陸,現在您能說說嗎?”
陸俊主動問道。
奧布里轉頭看了陸俊一眼。這一刻終于來了。
事實上,就算陸俊不問,他也會主動找機會提起這件事。
作為親信,他對格雷西的打算也有所了解。
因此他知道,陸俊一定會來詢問這背后的具體情況。
“你可能也注意到,我們家族此刻孤懸于世界之極,就連家族繼承人也不允許登上陸地,看起來就像是被排斥和打壓,對吧?”
“嗯。”陸俊點頭。
“事實上,原本的海法監獄并沒有現在的規模,是由秘黨內幾大家族輪流派人駐守。而我們歐內斯特家族的大本營,也本不在這里,而是在冰島、挪威、瑞典、芬蘭這幾個北歐國家。”
“哦?”
陸俊愣了一下。“也就是世界最北邊那一片地方。你們怎么會?”
他想,如果不是迫不得已,格雷西又怎么會想到直接脫離秘黨這種極端的選擇呢?
“事實上,我們可以說是選擇了自我流放。”
奧布里的語氣中似乎夾雜著很復雜的意味。
“自我流放?”陸俊瞇起眼睛,“究竟是怎么回事?”
這時雪地車駛過一塊凸起的冰面,車廂劇烈地震動了一下。
“這是一段對秘黨來說極其慘痛的歷史,也是所有人都不愿意提起的一段過去。”
說到這里,一向平靜的奧布里臉皮竟然抽搐了一下。
他忽然轉頭看向陸俊:“你相信我嗎?如果愿意的話,我可以帶你看看當時的場景。”
看看過去的場景。這句話并沒有表面上那么簡單,陸俊想。
“精神系言靈?”
“嗯,沒有威脅性,只是單純的記憶共享。”
奧布里轉頭看了陸俊一眼。
陸俊停頓了幾秒鐘。精神系言靈,很久都沒有聽到類似的詞匯,他不禁有些懷念。
不過,對于精神系言靈,他也并不陌生。
在進入卡塞爾學院遇到心理系的富山雅史教授前,他就認識一位天賦極強的精神系言靈使用者,那就是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