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北外宅廣泉河邊,一處人煙不多的荒蕪雪地之中,幾道人影正圍著一個少年拳打腳踢。而被打的那個人,咬緊牙關,對身后的幾人的拳腳沒有任何反應,只是死命的按住身下的一個人,用拳頭狠狠的朝身下的人面部揮去。
“快點把這個瘋子拉開!”
被按在地上的人,聲音凄厲,臉上腫的像是豬頭一樣,好像還被打掉了幾顆牙,滿嘴血污,說話都有些含糊不清了。
正圍著少年拳打腳踢的幾名少年,也都被這少年這股子兇悍勁頭給震懾到了。在聽到求救之后,才緩過神來。連忙手忙腳亂的準備把這少年拉起來,只是有些出乎人意料的是,這少年的不知為何從哪里來的力氣,變得極大。幾人合力才費了好久的力氣,才把這少年拖開了。
被按在地上打成豬頭的青年在別人的攙扶下才爬了起來,看著被拖住的少年,更是怒從膽邊生,用有些嘶啞的聲音喊道:“給我狠狠的打!”
一刻鐘后遍體鱗傷的少年,仿佛一灘爛泥一樣被扔到了雪地之中。
“你就是死奴才!今天我是看在婉兒的面子上饒你一條狗命,從今往后,再讓我看到你敢靠近陸婉,我就把你剁了喂狗。”陸高惡狠狠的朝著趴在地上的少年說道,然后啐了一口。
然后便大手一招,招呼著幾個人扔下這少年,朝著遠處離開。
冰天雪地之中,這遍體鱗傷的少年仿佛死了一樣,在雪地中一動不動。
良久,那沾著血污的手指輕輕點了點,隨后少年仿佛復生了,艱難的從雪地中翻過身來,然后便又倒在了雪地之中。他那有些迷離的目光延伸至無盡的穹頂,口鼻中呼出的熱氣在雪原之中十分顯眼。
透徹心扉的寒冷凍結了他每一寸的皮膚,連同他的痛楚都被凍結了,此時除了寒冷與疲累,身上的痛苦全然都感受不到了。
隨后似乎是聚集了一絲力氣,何甲從雪地之中艱難的爬了起來,與已經凍結的身體不同,他的心此刻卻是炙熱無比,眼神中有懊惱、悔恨、殘酷等等。他腦海之中浮現出無數種殘忍的方法,想要把剛才欺辱他的眾人,一一報復回來。
過了一會,何甲眼神變得默然,臉色平淡,邁開麻木的早已沒有知覺的雙腳朝著遠處走去,只留下一行深深的足跡腳印。
而等他剛剛走上官道,就發現,在不遠處的雪地之中趴著一個人。
他那顆寂滅的心微微一動,下意識的朝著那人走去。
等走進一看,便發現是一個頭發花白的,穿著麻布衣的老者躺在了雪地之中。何甲小心的探出手去試老者的鼻息,發現還有微弱氣息。他冷的好像冰塊一樣的臉上出現了幾分動容,然后就見他找來了兩根竹竿,將自己破損的外套綁在竹竿之間,然后將老者放在竹竿上,自己則拖著綁好的布條,拉著竹竿與老者沿著官道朝遠處走去。
數九寒天,從未經受過寒冬洗禮的益州人十分不適應,哪怕是陸家侍衛營都不愿意出來巡邏,普通人家就更別說了。所以哪怕是官道上也人跡罕見。
等何甲走走停停的拉著老者回到醫坊,已經過了半個時辰,太陽已經日落西山,寒風開始凌冽的呼嘯起來。
何甲艱難的將老者搬進醫坊大堂,然后轉身頂著寒風將大門關上,然后便像是抽干了力氣一般,整個人倚著大門直直的倒了下去。
看著被自己拉進來的老者,空蕩的醫坊大門,以及白日里遭受的侮辱,還有身體上的疲憊與痛苦。
陸家很大,但是能夠讓他敞開心扉,訴說心事的人卻遠在千里之外。何甲不禁將頭埋入膝蓋之中,肩膀微微顫抖,小聲的抽泣起來。
好一會,抽泣的聲音漸漸消失,何甲抬起頭,臉上還有未干的淚痕。他看著大堂內的老者,拖著疲累的身體先去自己的房間中抱出被褥給老者蓋上,然后去了醫坊的廚房之中